在回来的飞机上,以为是稍稍打个盹,不小心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好像心神已不在此地,问空姐,她回答说:这是国航去大连的班机。
醒过来,是一个梦。
突然想起来,自己就笑了。对啊,怎么没有想到,菲会不会去了大连?我回去了,她想必也已经回来。见了面,要对她说,这一路,一定小心,用功读书,回来 作了高级的翻译,为她的爸爸妈妈赚大钱。她的行李会不会很多?好在托运处我有熟人,超重多少,也没有关系。她带没带一些干菜?蘑菇,木耳,好吧,这个我来 买。卫生巾倒不必,我也曾留意过,法国那边跟国内差不多的价钱。不过这个,不说也罢,免得她又说我是事儿妈。
这样想着,就好像归心似箭,下了飞机,脚下生风,一溜小跑的冲出通道,在出港口登上单位的车子。
车子还未走出机场,我的视线被对面大巴士上的巨幅广告吸引,草本精华洗发露的广告女郎,微微眯着猫一样的眼睛,黑色的头发绸缎一样光亮。好像乔菲。
我的粗心在此时演变成不能挽回的错误,我都没有向上看一眼,没有看见坐在车里,即将踏上飞机的乔菲。
第三十二章
乔菲
一直向西飞行了将近10个小时,当地的傍晚时分,我抵达巴黎。
取行李,出港,到处是高眉深目,低声说话的外国人,一转眼,原来已经来到陌生的城市。
我要去南方的蒙彼利埃,要到城里的火车站乘高速火车。一路打听上了大巴士,车子在夏天蒙蒙的细雨中穿过城市,驶向里昂火车站。
暮霭中的花都。
我这一路只觉得眼睛不够用。
古老梧桐,霓虹街灯,细雨润泽几百年的街道,水气氤氲神色暗淡的行人。有美丽的少年牵着大狗在街头匆匆过,有神秘的女郎在咖啡座透明的橱窗里点燃一支 烟,静静看向外面,不知谁是谁的风景。依稀可辨的是远处铁塔高高的影子,虚虚的,是印象派的造型,我用手指轻轻敲打窗子,用法语低声说,埃菲尔,埃菲尔。
前面同乘的老外回过头,问我:第一次来巴黎?
我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啊,对。
七点多钟,我到了火车站,买票的时候,人家告诉我,最后一列去南方的火车刚刚离开,最近的一列要等到明天早上六点半。那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等待。庆幸的是,人家见我大约不到25岁,又乘坐最早的一班火车,给了我五折的车票。
我坐在车站的长椅上,想要这样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吃点带来的饼干,碎渣掉在地上,吸引来大群灰黑色的鸽子,蹦蹦跳跳得直吃到我脚边。
不知等了多久,车站里的人渐渐少了,我看见几个高大的警察牵着嘴上带着皮质嚼子的凶猛大狗走过来,几个人在离我不愿的地方站下来,低声说话,不时向我看一看。
这么苟且,我心里冷笑,我从来习惯孤身一人,来之前,早已准备好,小样儿,谁要是敢刁难我,看我如何发作。
我心里默默背诵一段准备好的话: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受法兰西共和国教育部,蒙彼利埃保罗瓦莱里大学邀请,来法国留学,如果遭受不公正对待,我受我国大使馆保护,并有权诉诸法律
以及:哦,原来这是法国的民主?
好,再来一遍。
过来的是相对年轻的一个,谁知他面露微笑,用僵硬的英语说:中国人?日本人?韩国人?
我用法语回答:中国人。我说法语的。
太好了。他搓搓手,小姐,你不能呆在这里。
为什么?我已是箭在弦上: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马上就要张口而出。
一来这里不够安全,单身女性最好不要待在这里。二是,最后一班火车已经发走,火车站将在半小时之内关闭。
火车站还会关闭?
我愣了一下,怎么教材上没写?
但他说的没一句不是好话,可是,那我去哪里?我向外看看,什么时候了?怎么咖啡馆都打烊了?
我说得你听懂了?好,那我再说一遍英语
我赶紧伸手阻止,老实的说:您看我的行李,我不知道去哪里。
年轻警官看看我,为难的样子,回去请示同伴,又作一番商议,过程中那几个人向我微微笑,现在觉得刚才的想法真是武断,又觉得倒是为难了人家。
年轻人过来对我说:不远处有为学生提供的青年旅馆,我不知道还有没有空位,不过,我可以把您送过去。您看这样合适吗?或者
他提的第二个建议是让我去附近的警署等我第二天早上的火车。
哪有这样的道理?留学的第一天就进局子?殊不吉利。
我说:麻烦您带我去青年旅馆。我看了看那边的几个人,又多留了一个心眼,我笑一笑:我怎么知道,你们是真的警察?
年轻人也笑了:我们不是警察,是巡逻的宪兵。我是实习宪兵祖祖费兰迪,我的兵号是
我作放心的样子,笑着说:啊,是宪兵啊,哈哈
转身就掏出小本子,用汉语写道:我如果遭遇不测,是被一个叫祖祖费兰迪的实习宪兵带走,他的兵号是写完了,自己就有点发呆,这是写给谁呢?谁会看到这些字呢?
程家阳。
我缭乱的写他的名字。
人长得高大就是好,我沉重的箱子被年轻宪兵轻巧的提起来,大步子迈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