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城邻近黄河,后称汴梁,即现今河南开封。
出了汴州城西门,一条古道直通洛阳,继而再至西京长安,这条古道叫做沂阳道,自西汉初期业已存在,这是由沂州经徐州,西延直达京城的一条主要官道。
城西二十里处,有一个小镇,名叫东昌桥,过了此处望西行出十多里,便是黑刀岭,是为沂阳道中最险巇的一段,商旅过客道经此地,皆是步步为营。
此时正是晓色云开,晨雾渐稀之时,只见黑刀岭一脊孤悬,绵长三里,一边是苍林蔽天,林木浓郁的丛林;而另一边,却是深陷百丈,岒峨险要的陡绝险崖。
远远望去,黑刀岭直如一柄墨黑尖刀,斜斜插在青云之上,高峻突兀,岿然独立。
便在此时,自东首隐隐转来马蹄之声,由远而近。
听那蹄声奔驰正急,过不多时,一乘快骑飞驰而至。
马上骑者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但见她不住提缰策马,也不惧身处绝岭,依然纵马疾驰。
看清楚马上的少女,竟然长得佳妙无双,尤其她那对灵动发亮的大眼睛,更显得她聪敏明慧,心灵性巧,当真是个仙姿佚貌的可人儿。
这条自东徂西的古道,虽然沿路弯多险峻,还好在靠山之处绿树成荫,林涛呼啸,只觉四周纳凉避静,风清气爽,带着浓浓叶味的清风扑面而来,着实令人胸怀为之舒爽。
正当少女拍马狂奔,甫拐过一个险弯,便见得前面有一彪人马,两面黄底黑边的大旗竖得老高,正自迎风飘扬。
少女远远见着,心中不禁一喜,暗自笑道:“那消息果然正确,终于给我追上了!”
转瞬之间,少女已来到那伙人近处,眼前之物,教她看得更为真切。
原来这伙人马,却是一行镖队,前前后后,共有三十多个镖师趟子手,护着五辆沉重的镖车,徐徐望前而行。
只听车声辚辚,霎时响彻空谷,每辆镖车,均插着一面镖旗,镖旗中央,绣有“远山”两个大字。镖队由两个镖头乘马领前押后,而那些镖师,个个虎背熊腰,步伐整齐,委实精练得紧。
急促的马蹄声,瞬间自镖队后t起,直如疾雷迅电,两个镖头不约而同回过头来,撑眉瞪目,紧紧盯着来人,眼神之中,盈满着戒备之色。
少女却没多望他们一眼,胯下白马,速势一丝不减,银鬣乘风,风也似的在这行镖队侧面掠过。
不消片刻,便奔离镖队两里多路遥。
前面的官道,左首仍是叶稠阴翠,天上的阳光,只能疏疏落落地穿过浓密的树蓬,一丝一丝的射在地上,形成点点斑驳的花纹。
少女一边策骑,一边在心里盘算,精灵的一对大眼睛,不住打量四周的地势,正欲寻找一处下手之处。
当她正自入神之际,骤见远处浓郁的林中,闪着几道银白光芒,不住乍隐乍现,一闪一闪的。
少女见着,不禁柳眉一轩,她光凭直觉便知晓这是甚么一回事,这些白光,明着是阳光照在刀剑上的光芒!如此看来,敢情在密林之中隐藏着有人。少女凭借光芒闪处,已知人数实是不少,而这伙人的目的,自是想打那行镖货主意了!
虽然少女心中嘀咕,依然是马不停蹄,却暗暗骂道:“究竟是那伙不长眼睛的家伙,竟敢抢本姑娘的生意?”正当她走出半里外,倏地拉慢缰绳,拨过马头,旋即往来路慢慢奔回,走得缓步蹄轻,惟恐那些匪人发觉。
片刻之间,她便来到那伙人藏身处不远。
只见少女翻身下马,拉着白马走进树林,把缰绳拴在一棵大树上,提起长剑,窈窕袅娜的身躯,已“飕”的一声跃上一颗大树上,静悄悄地越树而过,不久已来到那伙强盗的隐身处。
她屏息静气,跨伏在大树上,探首下望,即见树下四周蛰伏着十多人,俱是一些魁梧大汉,个个执刀持枪,形貌剽悍。
没过多久,辚辚镖车之声己隐约可闻,眼看快要来到近前。
少女早己拟好对策,打算先隐在一旁静观其变,容后再作计较。
只见她动也不动的伏在树上,凝神静待。
镖车辚轹之声渐响,终于接近了。
便在这时,突然一把男子的声音,轻声地自少女头顶上响起:“没想到姑娘对这单镖货也感兴趣!”
那话声虽细,但少女却听得清清楚楚。脸容不由大变,这一惊骇,真个非同小可!少女猛地抬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从树梢叶蓬之间伸出头来,堆着一张笑脸,正牢牢盯住她。
少女眉头一竖,伸手握紧剑柄,冲口说了一个“你……”字,但说话尚未说完,便见那人把指贴唇,望望树下的贼人,示意她不可作声,免得惊动贼众。
这时少女顿即省悟,当下住口不语,瞪着她那又圆又大的眸子,凝神打量着树上的男人。只见那人仪表堂堂,样貌英伟,神姿高彻,容貌果然不凡,心里不禁暗暗赞叹。
少女稍一寻思,心里马上有了个大概,她见那人相貌清伟,全无半点奸邪之气,心下已断定眼前这个人决不是贼匪的伙伴。
然而再深思索,又觉有些甚么不妥,细想之下,她心里不由暗骂起来:“要是他与盗匪无关,难道和自己一样,打算来个黑吃黑?要不然,这人便是帮助那些镖师来着,换而言之,这人同样是个碍手碍脚,阻我发财的家伙,瞧来非要把他先行料理掉不可。”
少女脑子里不住思量,往外一望,那队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