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从容答道:“左右丞相是通过四院去管治国家,四院就是军政、司法、税役和工务,分由司马、司寇、司徒、司空四位大臣执掌,现时左丞相管的是军政和工务,右丞相管的是司法和税役。鹿公本是司马,现在这位置自是腾空出来了。”项少龙待要再问,一名内侍来到亭外施礼道:“太后有请项大人!”
项少龙和李斯对望一眼,均感不妙。
大雪此时开始飘下来了。太后宫内,朱姬高坐鸾台之上,四名宫娥、四名内侍立于左右两后侧,而禁卫林列,排至殿门处。项少龙一见这等阵仗,便知不妙。因为朱姬是一方面摆明不肯和他说私话,另一方面则显示她是心向嫪毒,故不愿独会项少龙,免惹嫪毒不快。
果然项少龙施礼平身后,朱姬凤目生寒,冷喝道:“项大人,你是否不把我这太后看在眼内了,一去大半年,回来后也不来向哀家请个安。”项少龙知道唯一招数就是以柔制刚,叹了一口气道:“太后息怒。只因……”
朱姬打断他道:“任你如何解释,也难以息哀家之怒,项少龙,告诉哀家你和储君在搅什么鬼?什么事都鬼鬼祟祟,把哀家瞒在鼓襄。当日田猎高陵君谋反,你们显然事前早得到消息,为何不让哀家知道?”项少龙这才知道她是要算旧账,苦笑道:“微臣纵有千言万语,在这耳目众多的情况下,也难以向太后一一道来,难道我可直告太后先王怎样,储君怎样,吕相怎样,徐相怎样吗?”
朱姬美目深注地看了他好一会后,软化下来,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所有人给我出去,谁敢偷听的话,立杀无赦。”转眼间,一众侍从禁卫走得一干二净,还关上了所有殿门侧门。
鸾座上的朱姬再叹一口气,声音转柔道:“早知拿你没法的了,说吧!”项少龙踏前两步,把心一横,索性在阶台边坐了下来,淡淡道:“吕不韦杀了徐相,害了鹿公,假若可再置我于死地,下一个必轮到嫪大人了。”
朱姬见他竟无礼至背着自己坐在台阶处,本要出言斥责,岂知项少龙语出惊人,剧震道:“你说什么?”项少龙把脸埋入手掌裹,沉声道:“凡是挡在吕不韦权力之路上的障碍物,早晚都要给他一脚踢开。除了他自己外,什么都可以牺牲,太后该比我更知道这点了。”
朱姬的呼吸沉重起来,好一会才道:“楚人把春申君的首级送了来,为徐先之死请罪,这事究竟与吕不韦有什么关系?你若不说清楚,哀家绝不饶你。”项少龙大怒而起,猛一旋身,瞪着朱姬道:“杀死徐先对春申君有何好处?若非田单怂恿,吕不韦在背后支持,许以种种好处,楚人那敢如此胆大妄为。哼!你要不饶我吗?找人来拿我去斩首好了,看看我项少龙会否皱半下眉头。”
朱姬眼中射出森寒杀机,可是与他目光交锋了不到片刻后,立即败下阵来,垂下目光,轻轻道:“算我说话重了,那用发这么大的脾气哩!”项少龙见好即收,但横竖说开了头,断然道:“现在左丞相一位,人人眼红,假设再落入吕不韦之手,不单我项少龙死无葬身之地,太后身边的人也没多少个能寿终正寝呢。”
朱姬柔声道:“假若少龙肯当左丞相,我定会大力支持。”项少龙回复冷静,微笑摇头道:“不是我,而是昌平君。”
朱姬愕然道:“昌平君怎能服众呢?为何不考虑王陵?”项少龙道:“因为我们需要王陵代替鹿公去管军政院,好驾御王齕、蒙骜、杜壁等人,昌平君虽德龄都差了点,但他乃王族贵胄,任他为相,实是安定大秦军心的最佳方法。太后别忘了西秦三虎将已去其二,王齕不但投向吕不韦,目下的声势更不及蒙骛,这世间每多趋炎附势之徙,到人人都靠向吕不韦时,太后和储君还有立足之地吗?”
朱姬眼瞪瞪看了他好一会后,颓然道:“为何我总是说不过你呢?但此事非同小可,我还要考虑一下,你退下吧!”项少龙知道她要和嫪毒商议:心中暗叹,却又无可奈何,怅然去了。)##t忽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