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指掩护松坡将军离京吗?」我沉声问道。
任公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是愚侄根据昨晚小菱的推理乱猜的,希望叔叔见谅……。」
哭夭,我总不能告诉梁任公说,根据我从小到大看的、重拍了不知多少次的连续剧,只要到民国四年十月,就是侠妓小凤仙要展现巾帼风情掩护蔡松坡逃走的时候。
「嗯……」任公没说什么,只是沉沉长应一声。
「请叔叔指示…」小菱低下头道。
「既然如此…小菱,要委屈妳了……。」
接下来每晚我们都到云吉班去打麻将……。
工厂我差人去打了招呼,说小菱最近家中有急事,先请假到十一月底。老闆听后故作犹豫,待我方人员放出小利就欢天喜地答应。毕竟现在招商局加我手中轮船,已垄断过半内河航运吨位,小小工厂头家再多说就踰矩了。
学校我使不上力,任公叔叔临上火车前差人捎了个短籤过去,国庆日后小菱请假校方就爽快地准了。
白天陆大课程是跑不掉的,毕竟人人张大眼看着,就算搬出芝泉伯伯也躲不过军界内部批评。不过好在有小菱在,三五天工夫就把家里的实验室化整为零偷运回上海;几个助手也渐次消失,只有每晚点起电灯,对外继续维持工作繁忙形象。
不知怎地,也就这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时间,管家老嬷嬷与小菱居然亲如母女。打国庆日后小菱住进来起,嬷嬷每天忙着炖熬各种中药、补品,说要帮小菱洗去过去累积的各种毒素,嬷嬷还当我面说班子里会让姑娘们吃各种奇怪东西避孕,只有洗净了、调养好了,以后才能一年一个、十年满屋胖娃娃。
至于打麻将我真的不行,每晚到云吉班要不是松坡将军日本陆大同学,就是云贵在京将校,有时还有将军广西陆军小学堂的学生。照例是小菱下场、输赢算我,如果人够就我与小菱一家、松坡将军小凤仙一家,宾客各占一家;若人不够就松坡将军、小凤仙各一家,我与小菱一家。
打那晚输了一千多银元后小菱再没输过──每夜十六圈算下来,多是输给小凤仙一两百、与松坡将军打平,另从客人们身上赢回一两百──小菱要输给姐妹的意思我懂,但还是会提醒她别杀客人太多,我从私房钱中领出一千元,普通输赢当场都可结清。听了我的话小菱都只笑笑,也不多说些什么,只管我每天要抽时间好好完成陆大各项作业。
民国四年、西元一九一五年,十一月三十日。
今晚我们没去云吉班。
放学回家没见着嬷嬷,我走到屋后厨房,小菱刚擀完麵正烤着饼。
「哎哎哎,不好意思,没见道您回来了」小菱脸颊被热气薰得红通通的,道:「我在烤肉饼,待会儿饺子下锅就能吃饭了。」
「没事,你忙」我在厨房墙边小桌坐下,取出今天的作业,道:「咱们今晚就在这吃吧,不用到前面大餐桌了,厨房里暖和点……。」
「哎哎,这怎么成」小菱忙着把煎肉翻面道:「这里又挤又髒,怎么能让少爷您在这吃……。」
「都什么时候了还叫我少爷,叫翔哥!」我摊开地图取出各色铅笔道。
「唷唷,那可不可以叫亲哥哥呀?呵呵呵呵…」小菱笨手拙脚地想要控制火候,一时间却又顾此失彼,翻了肉饼又来不及看烤饼火候。
「这么早就要叫亲哥哥呀?那晚点妳要叫我啥?」我翻开地图──今天的作业是【师转进】--要设定集结点、收容阵地,还要设计逐次抵抗计画,掩护大军能顺利后撤。我的腹案是蛙跳后退,砲兵一线后退五公里、步兵一线后退三公里,让砲兵一次掩护二道步兵抵抗线;这种状况下只有野战医院设置位置较为棘手,但因为这个时代不用考虑双向车辆通行优先顺序与交通指挥,整个案的难度远逊于十多年前下部队时做固安计画难度。
「哥要配点什么酒呢?」小菱端上肉饼,我把写了一半的作业挪到旁边。
「我去前面拿点葡萄酒吧。」
「肉饼、水饺、火锅配葡萄酒?」小菱疑惑道。
「正对味呢!」
「哥,你不能再灌我了…这样我明早起不来呀……」小菱满脸红云道。她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呵。「今天已经打发嬷嬷回去了,明早还得给您做早点呢……。」
「傻丫头,我自己又不是不会弄,明早随便包几个剩饺子我就行了。」
「啊…对了…小菱一直想问您…为什么…少爷…您是南方人…怎么会…者么喜欢…吃饺子呢?」两瓶法国红酒下肚,小菱已经语无伦次了。
「如果我跟你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从未来来的,你相信吗?」我笑着道:「在未来世界里,我母亲是北京市人,所以家从小就是吃饺子的。」
「嘎?少爷您说啥?小菱听不懂……」小姑娘头已经快磕到桌面,眼睛也睁不开了……。
「没事…没事……」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小菱也出现在廿一世纪,她会是我的同事?学生?邻居?还是路上擦身而过的陌生人?
「我不行了…哦…不行了……」小菱嚷着嚷着整个人就埋到桌上。
「傻丫头……」我起身将她抱起。最后一晚就让她在怀中酣眠吧……。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