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玉夫人与淮南侯是何关系?”霍妫忽然抬头,问道。
聂蘅芜有些诧异霍妫为何更加着紧此事,也不相瞒:“瑰玉夫人自小便受安太妃喜爱,在宫中来去自如,与君上、信王殿下和自小留宫为质子的淮南侯自是青梅竹马,听说淮南侯幼年便在宫中,却只亲近信王跟瑰玉夫人。当然,许多事情都是蘅芜进宫后听着宫里头传的。”
以霍妫这些日子的认知,淮南侯确然心中是念着文瑰玉的,甚至对文瑰玉当年的死都归咎到了楚遇身上。听到此处,霍妫忽然对文锦言找个义女顶替入宫的行为有了几分好奇,让文瑰玉亲自找安太妃求请入宫,想来当年的事情还是有些故事。
只是霍妫心中清楚,这些事情,身为局外人的聂蘅芜也未必清楚。
“直到后来一次君上遇刺,瑰玉夫人以身挡剑,几乎断了性命众人才彻底看出了瑰玉夫人对君上的情意。其实早在刺客之事之前,宫中就已经盛传瑰玉夫人其实自小就许诺非君上不嫁的传言。不过……”聂蘅芜不知怎地,竟忽然顿住了,眉头也皱得深紧,眼神中也流露了几分至今都不解的神色。
“不过什么?”霍妫最是不喜有人卖关子,听聂蘅芜说到这地方流露的这样的神情,忽然便有些心中不快。
聂蘅芜这才回过神,继续说下去:“不过,这件事后,瑰玉夫人由嫔位升为从二品的夫人,在宫中位分最高,却失了宠。反倒是顶着文家义女身份的宁婕妤宁倾碧,升了宁嫔。”
“文瑰玉既然以身护了君上,护驾有功,怎会忽然失了宠了?”称心听着聂蘅芜的话,一时间十分不解,而这心思也是霍妫不解的。
至少前朝有着文左相的势力,宫中又有着文瑰玉护驾的功劳,于情于理对于君上想要建立自己势力的这份心情,怎会让自己对文瑰玉冷淡呢?就算换了文家的义女去宠爱安抚文家,这个行为至少在当时很不明智。
看聂蘅芜的神情和目的,倒也不会撒谎。
难道这便是淮南侯楚扬口中君上的变心?
霍妫扬眉:“既是如你所说,文瑰玉也不过失宠,怎会死在了宫里?”
“半年内左相党羽陆续倾覆,文左相也莫名暴毙于左相府,世人皆传是君上见时机成熟于是痛下杀机,其后文家氏族之内但有官衔者皆被罢免抄家,而与文家有所牵扯的大多被罢黜免官,家父亦因曾为文左相驱过头疾而被归为党羽、未曾幸免。”聂蘅芜说到此处,仿佛回忆起了当年那时风雨飘摇,人人自危的时候。
压下心绪,聂蘅芜调整过心情,便又道,“就在文家氏族被抄家赶离京城之后,宫中起了大火,蘅芜此生都记得,那片漆黑的夜里,瑰玉夫人穿着一身素衣立顶,脚下熊熊大火,那抹凄凉的笑……”
那种绝望苍白的笑意,至今都令人无法忘记。
“只可怜瑰玉夫人,临死了也要烧了藏经阁,不让有自己的只言片语留的宫册之中,就此摆脱。终归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帝王之心总凉薄……”
霍妫也不知怎地,听着聂蘅芜讲着文瑰玉的过往,心底竟也为那文瑰玉开始不值了:“放任任何人,倾注了满心的爱意,用性命都要护着爱着的那个人,却成了覆灭她家族的人,这份心早晚都会死。”
到底也是这文瑰玉太过软弱,爱恨不得,却生生了断了自己的性命,终归让那抹不平之意归于灰烬。
“后来,安太妃便下令阖宫不许再提长乐宫跟瑰玉夫人,正的那场大火,瑰玉夫人的一切都变得讳莫如深。”
聂蘅芜口气终是平和,说着这些如同局外人一般阐述平静,“更因了当时瑶华宫中樊贵人口无遮拦的一提,君上便似魔怔一般遣散了宫中未有君恩的妃嫔,而那些受过雨露的,如樊贵人一般被陆续处置的有,如宁嫔那般从此莫名消失的也有。”
而之后的事情,自然霍妫也能打听到了,纵是安太妃已经离世,宫中也无人再敢提文瑰玉。
“环嫔娘娘留于君王侧这般受宠,蘅芜心想,君上对瑰玉夫人兴许也并非全无爱意,就算……”聂蘅芜抬头一看霍妫这副容貌,只觉似极了长乐宫的那人。然而再看到霍妫眼中全然不似瑰玉夫人的绝然跟媚色,一时反应过来只得生生住了口。
霍妫见到聂蘅芜眼中一闪而过的失神,心中骤然不快,确认过自己身上的确有着另一个女子的痕迹,霍妫接过聂蘅芜未敢在她面前说出的话,语气了然:“就算不是爱意,也多少有些愧疚吧。”
第27章
翌日未时三刻,当霍妫在称心的打点下以一身扬州悦绣坊手艺的衣装出现在行宫外墙时,聂蘅芜安排的马车已然静候有时。天际还是稀稀落落的雨丝,全然不觉有雨停之势。
昨日的聂蘅芜一身淋湿衣角的黄|色纱衣,多少失了几分气质,然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