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间的争执在朝堂上那些人看来也是无奈,毕竟是君上的家事。一时间,女人之间的唇枪舌剑俨然已能跟朝堂上那些男子政局之争的僵持比较了。
“谢佟婕妤为我家主子说话。不过奴婢要先向君上与戚妃娘娘请罪,我家主子并非是突然染病缺席,是奴婢未曾及时告知,才让戚妃娘娘与庞昭仪如此猜测。”称心忽然出声打破这局僵持。
戚妃听称心如此一说,反倒蔑然一笑:“既非染病,你家主子这次是无故缺席重阳宴了?”
“我家主子好几日都睡不好,方才难得好眠。”称心回答得十分自然。
戚妃嘴角的笑意满是轻蔑看轻:“你的意思是你家主子不能出席重阳宴就是因为她睡着?你身为奴才,不知劝诫你家主子,反倒听之任之,宫中确实是要整顿一些自作聪明的奴才了。”
“君上曾经口谕奴婢,但凡我家主子睡着都不可吵醒。奴婢实在不敢违抗圣命。”称心低顺着眉眼,回道。
戚妃笑意略僵,看了眼楚遇的方向:“君上……”
楚遇右手微抬,黑色广袖慵懒地拂过几案,戚妃见此顿住,只等楚遇说话。便是再宠爱着,难道就这样由着胡闹不成。
一众人的目光都盯在楚遇身上。
楚遇狭目微眯,抬头看着称心的方向:“你家主子这几日睡不好可宣太医瞧过了?”
“回君上,我家主子近日噩梦缠绕,偏又不愿劳师动众,故而只是饮着安神茶用以定神。”称心听楚遇这样一问,自然答道。
楚遇薄唇抿了抿:“环嫔的身子要紧。”
“君上,臣妾代理后宫之事,环嫔若是不赴宴席也该差人请示臣妾。先斩后奏首例一开,只怕后宫人人效仿了。”戚妃自是心中不快,连忙说道。
楚遇闻言,狭目之中的神采变得幽深了几分,扫了一眼殿下坐着的后宫嫔妃,周身多了几分威赫的摄魂之力:“你们何人要效仿,不若今日先告知孤,好让孤与戚妃心里有个数。”
众人面面相觑,反应过来,一众嫔妃自是众口齐声:“嫔妾不敢。”
“戚妃既是忧虑会有效仿之人,孤今日便下旨,除了环嫔宫中但凡有人先斩后奏戚妃都可将其处置。”楚遇嘴角上扬,对众人的答复十分满意。
除了环嫔……听楚遇这个口谕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仔细分析,戚妃便意识到楚遇对环嫔的偏袒之心昭然若揭。
“君上从前将福星视作祸害,如今却将祸害视作福星包藏,臣下只劝君上亲贤远佞。”本就对霍妫这妖妃甚是反感的淮南侯自是道。
那吴大学士自然又要插上一句:“自古美人多妖孽,君上当需明神醒目才是。”
“若归祸根于美人,那进献美人的岂不便是居心不良,更加奸佞妖孽了?”君上楚遇一改平日对吴大学士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常例,反倒狭目一抬,直直望去吴大学士的方向。
“呃……”吴大学士一贯的口才顿时也被说得哑口无言,尴尬看着一边正兀自饮酒似所未闻的信王楚宴。
淮南侯楚扬也望去了信王楚宴的方向,对于信王进献女子的用意他自然也是不解。
“启禀君上,我家主子虽然不曾亲临赴宴,可也绘了一幅《四海升平图》献给君上。”称心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幅卷轴。
画?君上楚遇的眼角下意识扬了扬,表情狐疑,显然对霍妫画画这件事情很是质疑。
信王楚宴的神情也十分诡异,在画画这件事上……他确实对霍妫不大有信心。佟雅鱼跟董织音下意识面面相觑着,她们那位霍姐姐的确没有什么画画的造诣。
不过看称心一脸坦然的样子,不禁各个都自我安慰,兴许这半年霍妫的画画水平有所提升了。
福禄连忙走下来给称心搭手,二人一同拉动画轴将其平铺展开。众人翘首看着这幅渐渐展开的《四海升平图》,只待图尽数展开,一时间,满座哗然——果然是“四海升平”图。
只见在称心与福禄手执画轴间一张又长又宽的白色画纸之上,居下之处一块如海一般的蓝色,这块颜色深浅不一尚能辨认为是无垠的海,其上还漂着几艘有模有样的船,然后在左上角题上“四海升平”四个字用以明确此画的主题。
方才神色忧虑的几人不禁下意识扶额,只觉不出所料。从画工、落款的手法来看,这样一幅《四海升平图》确实是霍妫的手笔。
“我家主子说,灯火明亮之时是很难看出她的画工的,奴婢求请君上灭了昭崇殿的灯火。”称心看了满殿晕黄的灯光,欠身道。
戚妃下意识低声嗤笑一声。
楚遇狭目一眯,然后大手一挥,动作潇洒酣畅,君王之气十足。福禄了然,大呼一声吩咐道:“灭灯。”
福禄声音刚落,满殿的宫灯皆被侍立的宫人吹灭。
画上终是缓缓呈现出特别之处,只见方才的画纸之上渐渐显露出亮眼的蓝光,原本落笔蓝色的画迹上一片汪洋缀了蓝色荧光,宛若粼粼波光,远比原图生动许多。
“啊~”忽然,昭崇殿里一声尖利的女声打乱了众人赏画的思绪,整个昭崇殿在微弱的光亮下陷入嘈杂,一阵骚乱在侯贵人所坐的方向骤然响起。侯贵人的声音惊恐畏惧,“别过来,别过来。”随之而起的推撞之时令整个昭崇殿的人都有些错愕恐慌。
宫人赶紧点灯。
殿中恢复光亮的下一刻,只见侯贵人正面容惊恐推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