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杯美酒下肚,我思虑片刻道:“陛下,其实我一直没想明白一件事。现在天下大旱,这一路上都是茫茫沙漠,为何贵国附近却有诸多水源?”
“实不相瞒,我们能得以庇佑,也是因为有了仙人涉正的法宝。”
我的心跳加快了许多,但还是佯装不明道:“仙人的法宝?真是有趣,是什么法宝呢?”
“这法宝叫潮汐珠,乃是涉正大仙用自己眼珠所造。”君主微微一笑,“你们若是有兴趣,我可以带你们参观参观。”
虽然换了名字,但是一听这个传说,我就知道,这就是我们想找的祈雨灵珠。
有了这个东西,溯昭就有救了……我心跳加速,表现得很平静:“好,有劳陛下。”
他带我们去了宫殿藏宝室。那祈雨灵珠就摆在藏宝室正中央,周身冰蓝,水光凝欲流。
酆氏君主道:“这便是潮汐珠。十七年前,我们举国上下一片惨淡,所幸父王在西海捡到了这个。若是没了它,恐怕我们整个流黄酆氏之国都会被湮没在黄沙之中。多谢涉正大仙保佑。”语毕,他做了一个祭祀的动作。
之后,他令人安排我们住下。回房间之前,苏疏叹道:“真是遗憾。原来这祈雨灵珠竟是流黄酆氏之国的镇国之宝,跑了这么远,没想到还是得空手而归。”
曦荷道:“我娘和萤姨一定会有办法的。”
刹海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我也一直没有发表任何观点。及至半夜,我的心情复杂极了。诚然,祈雨灵珠在流黄酆氏之国,若是盗走它,恐怕会带给酆氏百姓许多麻烦。
可是,君主也说过,这珠子是他父王捡来的。也就是说,祈雨灵珠从来都不曾属于酆氏子民。相反,我们是溯昭氏,是赋予了神力的水之一族,原本比凡人更应该拥有祈雨的宝物。
而且,这整个国家都弱得不堪一击,即便我不带走祈雨灵珠,也会有其他人打它的主意。若是落在妖魔手中,恐怕结果会不堪设想……想到此处,我稍微好受了些,纵水偷偷溜到王宫里,把灵珠偷了出来。
我把所有人都从床上叫醒,让他们跟我一起星夜逃离此地。
曦荷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刹海还是一如既往不予评价。待我们溜到城门口,苏疏和玄月却用陌生的目光看着我。我道:“走啊,怎么不走了?”
苏疏道:“我认识的小王姬,绝不会做这种事。”
“什么事?”
“人家如此热情款待我们,小王姬却恩将仇报,这样妥当么?”不等我回答,苏疏已略微愤然道,“知道你是为了溯昭,可是,把自己的安乐建立在别人的毁灭之上,这是逆天而为。我宁可渴死也不要这样。小王姬应该把灵珠还回去。”
“你这话说得倒是轻松。你又不是溯昭氏,当然不会介意溯昭的死活。”
大概没料到我会毫不留情地反击,苏疏愣了一下道:“苏某并非此意。只是,一定有更好的方法解决溯昭的旱灾,不一定要掠夺,是不是?”
若是有,我们还会在忍饥受饿中度过这么多年么。天真的人固然可爱,但同样,他们也可以比任何人都残忍。苏疏很会照顾人,脾气也很好,但心智终究不过是个孩子。看看他,与曦荷反应并无差别。此刻,曦荷也不安地看着我:“娘……”
我没有回话,只是径直踏入夜幕。然后,一个声音突兀地打碎了这片寂静:“现在夜寒露重,请问诸位此刻离开流黄酆氏之国,是因为我等招待不周么?”
抬头远望,发现说话之人站在城门下,正是相国。他骑着骆驼,带着两名随从站在城门处。听他的口气,应该是对我们起了疑心,却不知我已盗取灵珠。我道:“我们还有要事要做,不便半夜惊扰陛下。我已留下书信,请相国也代我向陛下道别。”
“这事老臣可不敢擅自做主。还是请诸位再留一夜,待明早亲自跟陛下告辞再离去比较合适,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我本想直接无视他,杀出重围,不料还未走过他身侧,他已盯着我手里的布袋震惊道:“这不是潮汐珠的光吗?”
我静静望着他,没有说话,只挥了挥袖袍,以面纱缠住曦荷的眼。相国怒指我:“你,你们竟敢盗窃我国圣物!简直罪不可赦,来人啊,给我把他们抓起来,立即去通报陛……”
他再无机会将后话说完。因为,我已纵水环绕在他的头顶,凝聚冰刺,刺穿了他的头颅。他连出声的时间没有,就已断了呼吸,双眼一翻,颓然倒地。除了刹海,周遭人都倒抽一口气,连玄月都瞪圆了眼看我。我再使出纵水术,以飞刺杀死相国余党。看见他们一个个和相国一样,无声无息死去,我也放心了:“走罢。”
若说苏疏方才还能阻止我,此刻已被吓得噤若寒蝉。只有刹海不冷不热地笑道:“真不愧是溯昭小王姬,杀人也如此优雅,鲜血不沾襟袖。”
其实,刻意动手杀人,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我的双手在袖袍中发冷,牙关也如敷了冰块般打颤。不愿让他们看出这一份惧怕,我只是快速移动步伐,冲出城门。
但我没想过,更糟糕的事情在后面:当我飞出城外,离开那片沙洲,沙洲上方的水流动速度与方向也跟着改变,好似整体在往背离流黄酆氏之国的方向流去。意识到这兴许与我的行动有关,我便试着再走远了一些。果然,水流也跟着移了过来。
“小王姬,现在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