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的呼唤,对着何欢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何欢没有理会她,转身折回房门前,就见沈经纶双眼微闭斜靠在文竹身上,似失去了知觉。
“表姐夫怎么了?”何欢大步跨入屋子,伸手触摸沈经纶的额头,只觉得手心一阵滚烫。
“快去请肖大夫!”文竹对着萱草大叫,他顾不得何欢,搀扶沈经纶在软榻躺下。
何欢这时才看清,沈经纶双颊潮红,几乎陷入昏迷。“怎么会这样,表姐夫这是怎么了?”
“大爷昨日从衙门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发烧,今天早上才稍微好些,就赶忙请表小姐过来说话。肖大夫昨日就说了,大爷手上的刀伤极深。若是不小心医治,会有性命危之……”
“性命之危?”何欢失神地重复,“怎么会这样?昨日回来的时候,他明明好好的。刚刚与我说话的时候,他也没什么异常……”
“那是大爷一直在强撑着,他不希望表小姐内疚……”
“文竹!”何志华厉声呵斥,拄着拐杖站在屋子门口。
“沈管家,您正在养伤,昨夜又守了大爷一整晚,应该回屋休息才是。”说话间,文竹搀扶沈志华入屋。
沈志华对着何欢行了一礼,客气地说:“表小姐,马车已经在二门等候……”
“我要留下。”何欢说得斩钉截铁。“表姐夫因我受伤,我想留下照顾他。”
闻言,沈志华一脸为难。何欢移开目光,转身行至软榻旁,半跪在地上。目光紧盯沈经纶的脸,只见他眉头紧皱,双目紧闭,似难受到了极点,却极力忍耐着,不让自己发出呻吟。
何欢的手指轻触沈经纶的额头,感受到指尖的滚烫。她的心狠狠一揪,沉声吩咐:“打一盆井水过来。”
文竹朝沈志华看去,见沈志华对自己点点头,这才躬身退出屋子。
“沈管家,表姐夫手上的伤到底如何?”
沈志华避重就轻地回答:“表小姐不必担心,肖大夫说了。受外伤的人,发烧是常事。”
“是表姐夫吩咐你瞒着我?”何欢沉下了脸,“若是我知道,他正在发烧,断不会坚持见他。他也就不会伤上加伤。很多事儿,说开了才不会有误会,对大家都有好处。”
“表小姐,大爷只是不想您担心。”
“难道我看到他这样,就不担心了吗?”
“这……”沈志华低头沉吟,片刻才道:“大爷说,这次是他连累了表小姐一家,所以……”
“我问的是他的伤势,以后他还能写字画画吗?”
“这一点肖大夫也不敢肯定。”
一听这话,何欢的心重重往下沉。“那……表姐夫现在烧得这般厉害,会不会像文竹说的,有性命之虞?”
“其实大爷昨晚已经退烧,本来应该没事了。”
不多会儿,肖大夫先于文竹赶到。何欢见到他,急忙退至一旁。她认得肖大夫,当她是林曦言的时候,他替她把过脉,沈经纶很信任他。
肖大夫无言地替沈经纶把过脉,又查验了伤口,一边写药方,一边嘟嘟囔囔说,他早就叮嘱过,一定要好好静养,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云云。
何欢听到这话,心中的内疚之情更甚,也愈加自责,想着是自己一再追问,令他情绪激动,特别是看到那两条可怖的伤口,又让她想起他双手紧抓利刃,鲜血淋漓的画面。
肖大夫尚未写完药方,文竹端着水盆回来了。何欢请示过肖大夫,用帕子沾了井水,替沈经纶擦拭额头,助他退烧。
井水清凉透心,随着何欢轻柔的动作,沈经纶的眉头稍稍舒展,嘴角逸出一声呻吟。
何欢见状,动作愈加小心翼翼,目光片刻都不离他。婚后一年多的相处,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地躺在自己面前。此刻的他就这样安静地躺着,似需要母亲细心呵护的婴儿。她的指尖不小心触及他的脸颊,她慌忙缩回右手,怔怔地看他。
不知过了多久,当文竹端着汤药跨入屋子,何欢才幡然醒悟。她欲从文竹手中接过药碗,文竹没有松手。他转头朝沈志华看去,见他点头,这才把药碗交给何欢,转而扶起沈经纶。
何欢坐在软榻旁,用汤匙舀起一小勺汤药,细心地吹凉,轻轻凑至沈经纶唇边。
文竹双手搀扶沈经纶,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低声说:“大爷,喝汤药了。”
文竹一连说了几次,沈经纶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目光落在了何欢的脸上。
何欢看得分明,他的眼神没有焦距,但他就那样失神地盯着自己,仿佛正透过她,凝视着自己的爱人。
一瞬间,何欢鼻头酸涩,哽咽道:“爷,喝药了。”
当白瓷汤匙碰触到沈经纶的嘴唇。他微微张嘴,似乖巧的小孩一般,温顺地喝下浓苦的药汁,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何欢。
何欢急忙舀一勺温水凑至他唇边。他饮下温水,目光依旧盯着何欢。
如此反复多次,直至喝完药汁,沈经纶的目光没一刻离开何欢,仿佛他若是眨一下眼睛,她便会消失不见。
待何欢替沈经纶擦了脸,文竹安置他躺下,他绑着绷带的手动了动,碰到了何欢的裙摆。
“曦言,不要走。”
沈经纶声音虚弱。几乎微不可闻,但屋中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文竹立时红了眼眶。
“曦言……”沈经纶费力地抬起受伤的右手,欲拉住何欢。
“昨晚大爷也是这般,一直叫着大奶奶的名字。”说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