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有泪水落下,它或许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主人了。
「我不要亲手杀……」方才险些失去理智的那个人先开了口,已经有些泣不成声,「谁……帮帮我……」每个人都犹豫了,但最终还是有越来越多的马儿在嘶鸣中倒下,它们圆溜溜的大眼还在寻找主人的身影,它们不懂为什幺近在咫尺的主人会在地上抱头痛哭,不懂为什幺看起来不像敌人的人都带着悲色对自己痛下杀手,似乎除了驰骋疆场以外,它们什幺也不懂。
伴随着火焰的升起,马肉渐渐被烤熟了,烤得焦黑,但没有士兵敢第一个去取食,也没有人觉得香。
第二天清晨,刘新野走在最前面,身后是五百穿着破烂,队伍却整整齐齐的士兵,他们不再是被打散的弃卒,胸腔中的仇恨让他们成为了刘新野的第一只利箭。
自古淮安出才子,烟雨迷蒙也多情。
城外一百里已是血气滔天,而温婉的淮安城里,却依旧是歌舞笙箫。
细细的雨珠抛洒得凤凰湖上轻纱笼船,撑起天地间的一道帷帐。
帷帐之中,一艘艘锦舟里漫着恃才公子爽朗的笑声,吟诗作对,亦或抚弦高歌,比之靠坐歌坊听得歌姬妙音的贵家少爷更为fēng_liú快活。
而少许擦身而过的船头,是伊人盼顾,一袭素裙,一柄画伞,一片痴情。
才子这时总是危襟正坐,惹来姑娘们含春的目光,好为月下的幽会埋下红线。
「一头是山河破碎,一头是少女思春,儒雅fēng_liú,真是淮安才有的奇景啊。
」刘新野按着头上的斗笠,带着五百人进入了安居乐业,一片温馨的淮安城里。
淮安城西是农舍田园,五百斗笠穿梭,淳朴的农民都只是叼着烟枪只看不问。
田园边上连接着凤凰湖,湖上游舟泛泛,一群公子从船内走出,提着酒壶,醉卧船头,你推我让之后,终是有一人大喝起来。
「一路清风压云柳,三生粉黛哭天朽。
」临近几艘船都有人探出头来,更是有一位豪放的白衣公子摇扇回应:「好!好一个哭天朽!」偷跑出来的贵家少女们也将目光悄悄投了过来,对常常能看见的才子交流依然饱有兴趣。
不料吟诗那人将酒壶一抛,瞬间变了模样:「好个屁!湖上都是一群屁,天下有谁知我意?」白衣公子脸色一下子白了,似乎受到了不能接受的侮辱,他皱了皱眉,语气不善起来:「我好心称赞阁下文采,阁下为何说话这般失礼!可知我是……」「酸,酸死了!」船头摇摇晃晃站起来一个蓝衣男子,俊朗不凡,他手臂晃了一圈,指天大喝:「淮安一城有清风,天下红颜恸哭中。
哈哈,这淮安人人都以才子佳人自居,倒是包装得风雅不凡,可是国难当头,要你们这些卖弄风骚的人有何用?我姬贤渺不屑与你们为伍,我,我恨不得提枪上阵,恨不得割肉饮血!」「哎,醉了,姬公子醉了,对不住了,萧公子。
」陪同在船上的伙伴认出了白衣公子,连忙赔笑。
萧公子摇着扇子,高昂起头颅:「也罢也罢,我为淮安四大才子之一,自然是不会与这般不知那里冒出来的无礼的蛮士计较,先前只是看他还有几分功力,本想会他一会,不料怎是这种见识粗浅的人。
」已经被拉到船舱入口的姬贤渺大笑起来:「哈哈,fēng_liú才子萧逐昀,四大才子啊,哈哈,淮安无人识得我,等蛮子打到淮安城,你用你的才华去骂死他们吧,哈哈哈哈。
」「哼,可笑,可悲!」萧逐昀纸扇一折,愤愤的掉头回去。
萧逐昀回到船舱里,一位薄衫女子端着酒迎了过来,款款而笑:「萧公子何必与那种人动气呢,只会嘴上说说罢了。
」见到此人,萧逐昀展颜开来,潇洒的接过酒来:「还是宋姑娘有气度,不愧是淮安有名的才女。
」「萧公子过奖了。
」薄衫女子掩嘴一笑。
「哈哈,宋姑娘,我们还是继续交流方才未完的风雅吧。
」「萧公子性急作甚。
」薄衫女子红着脸,轻推萧逐昀,笑笑打打。
萧逐昀笑而不语,一饮杯酒,一抛轻纱,便将伊人搂在怀下,沿着圆臀抬起一条白皙的yù_tuǐ。
「哎呀,好痒……」这只船慢慢驶入湖边的柳树下,灯火息去,才子才女间的情愫,总是要悄悄进行的。
「咚咚咚!」淮安城西,一家院落的大门被敲开。
长衫男子手持油伞,望着敲门的人张大了嘴:「新野,你怎幺来了!」刘新野指了指远处农田边零零散散避雨的五百人,抱了抱拳:「公孙先生,冒昧打扰,说来话长啊。
」……五万土着进入易安已有一个月。
奈何他们始终穿不惯钢盔铁甲,只有逼得工匠日夜不停的将五万套盔甲改造成只护住要害的简易战甲。
而且由于纪律比不得正规的军人,战阵训练也是成效甚微,索性他们天生强壮,军营武技倒是学得快,单人战力比之一般士兵还要强上不少。
而耶律松经过这一个月的休整与调遣,他一半的兵力——整整七万人——已经到达南方。
三万进攻川西,三万逼向易安,剩下的一万全部合兵启灵。
三万大军军威滔天,将易安城外的树林都伐空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驻下营寨。
颜雪衣在众将领的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