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没有犁地,他们父子又在四周找了一个上午,格裡沙回来之后说要先卖掉木犁,换钱给我买新衣服。

就在这个当儿,我突然感到一阵战慄,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裡——不,不是念头,是一个实实在在,好像附在我耳边的声音告诉我的,那是一个圣徒,儘管不知道确切是谁,我依然能确认那就是一个年轻女圣徒的无瑕灵魂,对我附耳道出我主庄严慈爱的指引——‘菲奥克拉,纯洁的孩子,勇敢起来,就这样走到土地上去从事神圣的耕耘吧,需知赤身的夏娃是无罪的。

’这句话像是一股子清亮的泉水在我脑中回荡,越来越悦耳动听——‘勇敢起来,就这样走到土地上去从事神圣的耕耘吧,需知赤身的夏娃是无罪的。

’——它激励着我勐然站起来,一把推开格裡沙,把木犁拖出门,就赤裸裸地大步向荒丘上坡走。

”记住“您就这样跑到田裡去……一丝不挂?真是骇人!”我想像着如淑女般端庄的菲奥克拉披头散髮,在光天化日之下裸身扛着木犁走路的画面,简直吓坏了。

“他们爷俩也吓坏了,追过来要我回去。

我知道两个人都是头脑简单的傢伙,给即使解释他们也不会懂。

——‘胡说什么卖木犁,地必须要赶紧犁!’我向他俩吼着,‘要不然,下半年吃什么?这荒丘附近又没什么人烟,就是我们一家人,穿不穿衣服有什么好顾虑的、我就这样光着屁股干’。

老格裡沙简直像个傻瓜一样愣了好久,‘菲克露莎?’他说‘你怎么变了一个人?’,倒是小瓦季姆什卡挺喜欢这个主意,‘是啊,妈妈为什么不能光屁股,妈妈光屁股好看得很。

我也要光屁股在外面干活’他说着,在腰上摸索了一下,发现自己已经是光熘熘的了——他是没来得及穿裤子,就从家裡跑出来的。

于是我们两个高高兴兴地把犁支好,套上犁绳。

我回头看看格裡沙,‘当家的,还不过来掌着。

’格裡沙晕头晕脑地上去掌犁,于是我们就开始犁地了。

干着活,还听到他自己不住嘟囔:“一大一小两个光屁股在前面晃来晃去,哪有这种事……”。

后来见我这个娘们都这样胆大不知羞,他也放开了,接下去的十几天我们全家犁地、下种、挖灌溉渠,都这样赤条条的。

娜斯佳也被带出来满地乱爬。

衣服放在小窝棚裡没有人穿,也不用天天晚上缝补了,晴天一身大汗,雨天一身泥浆,在溪水裡一冲就乾乾淨淨,简直太畅快了。

”我仔细听着,脑子裡想像出出菲奥克拉描述的一幕幕情景——一家人面对极端的匮乏,面对生活的压迫,抛弃了一切顾忌,甚至连最基本的羞耻都抛诸脑后,不耻于如同野兽一般赤裸裸地过活。

但如此而来,任何形式的穷困与卑微,任何形式的外物得失,再也无力动摇他们的内心了。

无论是天然的羞耻还是社会外加的自卑都随着在裸露的皮肤上自由奔流的汗水冲刷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对自己纯粹身体的绝对自信,对于神圣耕耘的绝对投入,对于家人绝对的疼爱与光怀,一具具无遮无盖的躯体在山野间,最大限度地享受阳光、空气、溪水的滋养,骄傲地耕耘赤足下的肥沃土地,无论是ròu_tǐ还是内心,一定会迅速强壮坚实起来,焕发勃勃生机,那不仅仅是一隻质朴的美好,简直称得上是一种……高贵……“主升天节过了,八俄亩土豆地都播撒下去,不久就发出了苗,山坡上淌出的溪水也引进了田裡,农事闲多了。

”菲奥克拉继续述说过去的往事,“天气也热起来了,我们一家人总算有空躺在棚子裡歇歇了,这时候老格裡沙来了兴致——您知道,我没有衣服穿,身上无遮无盖的,他很容易动那种心思——也不管是大白天,一双儿女就在眼前,就紧紧楼我,按住我做……那种您知道的事情——话说回来,之前整日干活,可怜的格裡沙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尝到鲜啦。

少爷您肯定觉得我们老两口子好不知羞——小瓦季姆和娜斯佳就在一旁看着呐,可我当时被摆弄得快活死了,心裡想着:我这成天光着屁股乱晃,已经没什么脸皮啦,只要舒服快活就好,再说小孩子懂什么呢?于是我们两口子也就不管不顾了,痛痛快快地弄了好几天,把以前欠下的饥荒都补回来了。

瓦季姆和娜斯佳就在一边咯咯笑,有时候还帮忙推格裡沙的屁股呢!”谈到这裡的时候,菲奥克拉笑得不行,两颊浮上少女般的羞赧。

我虽然脸红得发烫,也觉得怪有意思的。

“可惜舒服日子没过几天,粮食口袋快见底了,格裡沙就到村镇上去帮工,挣点粮食,也顺便帮我买布做一套新衣服。

留我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看着我们的土豆田。

我们每天两次下地给土豆秧苗浇水,加固夜裡被野猪拱坏的篱笆——当然只能是是浑身精光做这些事的。

以前有格裡沙在,觉得没啥,现在只剩下女人孩子,就还有些害怕了,干活的时候把身子弓得低低的,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赶紧蹲进草丛躲着,干完活赶紧回家,孩子们求我要在外面玩,我也不敢再带他们出去。

后来发现这荒丘一带确实人烟稀少,就放开胆子,干完活没事儿,我们娘儿三个时常远离住处採集一点浆果,下套逮个野兔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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