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青宫。
他将镯子丢给正在惟珍榭躺着听乐姬演奏箜篌的祖云。
陶醉在缥缈仙乐中的祖云,被横空而来的物体吓得一激灵,连忙回神。
“哎呀,贵客大驾,晚辈不甚辛哉。”祖云挥手示意乐姬退下。
“此镯贵重,你怎能随意给与他人,真是胆大妄为,你难道不知你的身份?”他极其威严。
“论这胆大妄为,我不及你。”
祖云从木匣中,取出一本册子,递给他,语气转为冷淡,“你说,若我将此事,报之天帝,你将是何下场。”
空尘看着手中的《河川记》,心中只觉一惊,莫非他知晓了自己的作为。
“你并非狡诈之人,何故如此。”
“竟不知你有藏匿逃犯的雅好。”
祖云的步步紧逼,让他有些慌神,“此事,你知多少?”
“此书很是珍贵,,你宫里却有此书,若不是要去天外,拿这书来做什么。”
“凭此书你怎么断定我藏匿天狱囚犯?”
“去繁侬宫欲行不轨……这天界怕是没几个人相信吧。”
他很不耐烦祖云计较他被贬缘由。
“你去宛柒那里本欲拿仙药,但被察觉,为了掩盖此事,你故作调戏她。”
“我让天侍去查了和你有关的一些事。查到四百年前,天狱囚犯未阑逃逸之事,而他是你师兄。”
“他出逃时仙脉受损,不服仙药绝不会痊愈,而仙药皆记载在册。所以,你甘愿自毁清誉,也要拿到仙药去救他。”
空尘神色冰冷,看着这位年岁不长,却心思缜密的未来天帝,“既然你事事已了,何必对我言明,难道不惧我以你为恶。”
“我与你并非友人。你做何事,不管是否有罪,与我无关,但我告诫你,如若你敢伤之烬分毫,我会让你失去一切。”
“不必以之烬来与我做交易,她,我会永远爱护。”
“你藏匿逃犯之事,实乃触犯天律,是大罪,若有一日,被他人识破,禀明天帝,将你捉拿。那时,你又怎能保护之烬,我并不认为你可一手遮天。”
此事本就是他空尘的心结,听罢,他竟然落寞不已。
“未阑逃逸之事过去已久,除我之外,应该无人知晓。但毕竟他是天庭重犯,天卫一直都在追踪他的下落。”
“他是我师兄,我又怎能见死不救……我知我愧对烬儿。”
“那你可曾后悔?”
“未曾。”
他与他坐在席上,杯杯仙酿不尽,各怀心事。
“这天界因行违逆之事遭惨烈天谴的那些人,他们会后悔吗?”
“生而在世,谁能不悔,真心如此罢了。”
这天上除了星君和祖云,之烬没有一个友人,思来想去,她竟认为或许月女可相助,她有那样的故事,一定不是无情之人。
月女所居的桂蝉楼,一向冷清,如天庭的遗世所在,月女自从被软禁在此,便从未出来过,不言语,不悲喜,独自寂寥。
因月女是这天界唯一可以规制月亮之人,对她所谓的软禁,不过是以不处死他那被放逐在蛮荒地狱,已沦为半妖的爱人来警戒她恪守本分,万不可再行错事。
她深爱着他,一个制造弓箭的匠人,名鹤寅。
他为她日日在蛮荒地狱受毒物撕咬,体无完肤,而她为他受着剥皮挫骨般的寒刑之苦,终日在这桂蝉楼养着金蝉,他们都愿意接受这处罚,只为有一日,那一万只金蝉养成,彼此能在一起。
天谴可怖,只要活着,为了还能在一起的机会,俯首于天律,又如何。
“你是何人?”
之烬正像虫子一般趴在桂蝉楼的窗子边,平顺呼吸,小心翼翼地查看着这空荡阴冷的屋内。只听见一丝幽幽的询问,她哆嗦着,不知手脚该作何。
“进来吧。”
她这时才听清了说话之人声音传来的方向,屋里四处都是轻盈的纱幔,一颗夜明珠亮起,那人纤细的手撩起纱幔,走出来。
一身纯白仙袂,面容素雅,极其美丽,唯独发色不合时宜地混杂着几分惨白。
“月女仙子,方才见笑了,望您莫责怪。”
“我曾见你与天帝之子来过此处,今日独身前来,所为何?”
她果然不是沉郁无情之人,之烬暗自为此行庆贺。
“曾因一人说星河很美,我便来这天上了,也算有缘,我见到了最美的星河,还听了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不值一提,每个人的命数皆不同,你不必在意别人或好或坏的世事。”她转身,走向靠近月亮的窗前,那月下是一株微微发散金光的桂树,但未见珍贵的金蝉。
“这金蝉,您养成了多少数目?”
“不在其中,不知情。神尊许我万只金蝉为约,不过是无妄之谈。”她面容渐而哀婉,“我与他虽不是凡人,不必历轮回,但并非永生不死,待那约定达成之时,我与他又能剩几分时日呢……”
之烬茫然,“那您为何还要答应那约定?”
“我怕那天谴落在鹤寅身上,他是半妖哪里受的了。你可知水神泱亦?”
她竟不知,泱亦的故事比之于月女,更为凄惨。
泱亦与东鸾族的凤凰仙子有染,那仙子本是按族令要下嫁给南海麒麟族的王室。后泱亦于南海对战南海麒麟大皇子,从而引得人间洪水,泱亦将南海麒麟大皇子刺死后,带着仙子逃亡,人间因此水患不断。
南海麒麟族与东鸾族间隙越来越大,惊动了西海昆仑宫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