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回想刚才在水下看到的种种情景,我才意识到,现在从黑暗中传来的嗡鸣,其实就是大缕气泡从裂缝中挤出来的声音。
而漂浮在井中的章鱼手和海菜,也是顺着裂缝飘出来。
食物的源头不是生井,而是连通陨铁矿脉的地底裂口。
汉子不是说,裂缝里什么都没有么,既然什么都没有,这些源源不断的食物又是从哪来的。
由于没带专业潜水设备,我根本无法潜入那么深的裂口中查看,只能暂且作罢。
这次下井看似没有任何实质性地收获,实际上有两个相当重要的发现。
第一是汉子给的提示,阴阳之交,离阴间很近。
其次就是,裂缝周围浮现出的幻境,已经嗡鸣声对魂魄的影响,都印证了一件事,那就是深海低语和海市中的运铁脉之间,有着很深的联系。
将裂缝制造环境的能力,以及文明影响魂魄的能力融合在一起,就是深海低语的能力。
陨铁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附着在上面的邪气。
想通这些以后,我觉得,我离黄衣之王的真面目已经很近了。
离开生井之后,我便调转方向,径直前往这座地底城市的两大圣地之一船厅。
早在大半天之前,我就在城市西首看到过船厅,但当时只是简单地掠了一眼,也没把它当回事。
所谓的船厅,其实一艘倒扣在浅水中的大木船,那只船的体积足有三个钢铁娘子号那么大,虽说龙骨已经出现崩断的迹象,但整个船体依旧比较完整,用来制作船身的木材也丝毫没有腐烂的迹象。
当时看到这艘船的时候,我还当是新城区建立起来之前遗留再次的搁浅船只,直到从酒徒们口中得知城市西首还有这么一个船厅,我才瞬间反应过来,这条倒扣在水中的大船,就是居民眼中的两大圣地之一。
当我挎着背包来到船厅跟前的时候,正巧碰到一队身边甲胄的士兵朝船厅里走。
这帮士兵看起来和守护生井的守卫相似,身上的甲胄也差不多,可在他们身上,都散发着淡淡的尸气。
只有尸气,没有尸变。
这让我想起了先前在下水道抓住的黑火,以及与蜈蚣一起抓住的那个邪教徒。
在这两个人身上,也都带着尸气,却一直没有尸变,直到厉鬼附了他们的身,毒指虫的毒性才被激发,他们才由活人变为邪尸。
我尾随着这支小队进入船舱内部,才发现整个船舱中都弥漫着尸气。
在这里,浮动在空气中的光雾也发生了变化,它不再如清水一样透明,反而能够清晰地看到一道道雾丝在慢慢游走。
我停下脚步,静静等着士兵们走远,直到他们离我有段距离了,我才挪动脚步,凑到墙壁跟前。
一进船舱,我就发现这里的木制墙壁上雕刻了大量壁画。
船是倒扣在水中的,可这些木雕壁画却是正向的,也就是说,所有的壁画都是在船只被翻转过来以后才刻在墙上的。
我猜测,雕刻出这些壁画的匠人应该是个老手,其手艺特别精湛,雕出的每一样东西都非常细致,而且能明显看出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刻手法,以及那个世代特有的艺术气质。
如果工匠真的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人,那这条船存在的年份,定然比海市存在的时间还要久远。
细看这里的壁画,会发现这些壁画讲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抛去所有的气氛渲染和情节塑造,故事的内容其实非常简单。
数千年前,黄衣之王预言到世界将会走向末日,于是来到深海之中,建立了那么一个庇护所。
最初的庇护所只是一座矗立在内海中的礁山,直到几个先知来到这里,并在这里建立起城市,庇护所才算是有了完整的雏形。
原本黄衣之王打算让先知们将所有善良的人都召唤到庇护所来,可就在这时,海底的恶魔苏醒了。
黄衣之王为了保护庇护所,只身前往海底与恶魔抗衡。
经历了数百年的艰苦战斗,黄衣之王终于战胜恶魔,并将恶魔永远地封印在海底最深处。
可当黄衣之王回到庇护所的时候,却发现末日已经降临,而在老庇护所已经被封入地下,地底的居民还保持着善良的本质,那些住在地表的人,则早已被邪恶所污染。
为了保护所有善民,黄衣之王切断了地表与地底世界的联系,并留在地底世界,永远庇护着这里的居民。
等到末日的余威过去,邪恶的人再次受到善良洗礼,黄衣之王才会打开结界,让地底人重新回到地表世界。
壁画中,黄衣之王是一个身披斗篷的巨人,而恶魔,则是一头潜伏在水底的海蛇。
同时壁画中还用英文邪道,黄衣之王将自己的灵韵注入到了每一个善民脑海中,让善民能随时随地听到自己的声音。
这样一来,每当善民受到邪恶污染的时候,黄衣之王都会用自己那充满磁性的声音保护善民,告诉他们世界的真相,给他们足够的力量去对抗邪恶。
换句话说,这里的每一个“善民”都能听到黄衣之王的低语。
到目前位置,我也说不清黄衣之王的低语,是否就是我先前听到的深海低语,但不管是与不是,两者之间都有着莫大关联。
反复阅读墙上的壁画,我终于想到了掌控这一层的办法。
当时我的视线正落在那条被塑造成“恶魔”的海蛇身上,这条蛇,就是与善良对立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