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这几年里,由于每天都要练功,我几乎没有时间别的孩子一起闲玩,这么些年下来,也只交到了唯一一个货真价实的朋友,他叫卢胜材,我一般叫他“狗剩”,从学前班到初中,每次分班这小子都和我在一个班里,光是同一张板凳我们就坐了五年以上,倒也算是一种缘分。
这小子的学习成绩一直特别渣,他学习不好,主要是因为注意很难集中,外加还有点阅读障碍,而我之所以经常和他坐在一起,那完全就是被动献爱心,帮扶学习困难户。
每一次分座次的时候,狗剩他妈都会特地来学校一趟,恳请老师把他和班里学习最好的同学分在一桌,也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每一次他妈都能得逞。
刚上学前班那会儿,卢胜材是整个班里个头最高的男生,我则是最矮的一个。
他这人从小就有个毛病,就是特别喜欢和女孩子玩,而且是喜欢纠集一群男同学和女同学一起玩,听懂我的意思了吗,纠集男同学只是他的套路,接近女生才是他的目的。
那时卢胜材也算是个典型的孩子头,只要他一招呼,班里的大部分男声就会积极得凑上去和他拉帮结派,那时候他管自己叫山大王,跟在他身边的男同学都是各个山寨的寨主,他们每天的目标,就是找一个女同学做山大王的压寨夫人。
这当然只是一种天真无邪的游戏,不过即便在游戏中,似乎也能看到一个人的本性。
刚入学那会儿,我什么都不懂,反正就是哪里人多往哪凑,每次卢胜材一召集他的“寨主”,我就跑去跟着他们瞎混。
只要不玩这种游戏,卢胜材是从来不屑于搭理班上的其他男同学的,不过奇怪的是,他总是愿意单独带着我玩,不管他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总有我的一份。
这种日子持续了没多久,有一天我和他一起上厕所,出来的时候就见他一脸苍凉地说:“他奶奶的,看你长得这么清秀,我还以为你是女同学呢!”
至于我小时候到底什么样子,说句实话,我自己也没什么印象了,毕竟也没留下张照片,单靠空想哪想得起来啊,我只能说,我现在的模样,和“清秀”二字基本不太沾边。
其实我的其他部位长得还可以,坏就坏在这双眼睛上,早在十二三岁的时候,过去常常在我眼中流窜的那道神彩就已彻底消失,这双眼睛也终于成功变成了一双毫无生气的死鱼眼。
不只是这双眼睛,八年间,我整个人都在日复一日地发生着变化。
惨白的皮肤一天天有了血色,又一天天变黑,最后变得和常人无异。
瘦小的身子每天都在疯长,以前是班里最矮的孩子,现在的身高放在整个年级里,反倒能算中等偏上了。
还有我的心智,八年间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上学的那会儿,我是多单纯的一个人,后来性格之所以发生巨大变化,我觉得其中很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受到了卢胜材的影响。
卢胜材这厮自从知道我是男生以后,虽说依然天天带着我玩,但也天天想办法戏弄我。
最不堪回首的是,起初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戏弄,还以为他和我做游戏呢,知道上了三年级,我突然回过味儿来,又用了两年,我终于学会反击,又一年,卢胜材就无法从我这儿沾到什么便宜了,基本上天天就是我在戏弄他。
后来他气不过,和我打了一架,那次明明是他主动挑事,可最后还是我师父特意给他妈赔礼道歉,并赔付了一些医药费。
即便差点因此倾家荡产,可师父依旧没骂我,他只是很有感慨地对我说,兄弟之间闹别扭很正常,只要别因此伤了感情就行。
后来卢胜材胳膊上挂着石膏绷带回到学校,却还是一天到晚跟着我瞎混,就好像前几天揍他的人不是我似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打了那次架以后,卢胜材就没再和我动过手,而我也不再一天到晚戏弄他,打那以后,他就开始一天到晚在我面前装蒜,我则每天都要埋汰他一下。
他要是一不装蒜,浑身上下就特别不舒服,但凡哪天没装,当天下午肯定会和人干架。
而我呢,只要不埋汰他,就觉得这一天好像没过完整似的,晚上做梦都做不踏实。
这么说吧,我和卢胜材的关系,既是死党,又是损友,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
哟,差点忘了说,狗剩同学还有另一个身份,和我们同住在一座山城里的卢夫子,就是他爹。
只不过在鎏金手炉事件爆发之前,我一直不知道,在他身上还藏着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是初二的下半学期,期中考试结束以后,我和卢胜材又被分在了同一张桌子上,这次考试他依然稳稳占据着倒数第一的名额,我照旧正数第一,他的名次是班里的,我的名次是年级的。
以前卢胜材对这种差距向来不怎么在意的,可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好像受了很严重的刺激,整个人都精神失常了,下午放学的时候,他竟然让我晚走一会儿,留下来帮他补习功课。
这家伙竟然主动让我给他补课,绝对就是疯了!
本来我还挂念着今天晚上回家以后还要冥修存思,不想在学校里多做停留来着,可卢胜材硬拖着不让我走,最后我也是被耗得没办法,才答应留下来。
经过八年的野蛮生长,卢胜材反倒越长越倒退了,从学前班到二年级,他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