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三爷抓起窗台上的三角符看了老半天,最后只能叹一声:“我对这些东西没什么研究啊。”
师父这才从他手里接过那张符,一点一点地展开:“这是张鬼符,不能挡灾,只能召鬼。现在正是天地间阳气最壮的时候,这张符还没什么危害,等到了晚上,整片山林里的野鬼都得被它召来。”
话说到半截,师父便转向了我:“八卦盘上的指针遇邪则动,邪气越强,指针动得就越快,假道士看到磁针疯转不止,以为是邪祟来了,才溜得那么快。”
“什么是邪祟?”
“就是邪性重的东西,像厉鬼、邪尸、被邪气滋养过的精怪,都可以归入邪祟的范畴。”
“什么是厉鬼、邪尸、被邪气滋养过的精怪?”
“就是一些不好的东西……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
师父特意转过头来和我说话,原本还特意想为我讲解一下刚才的事,估计他自己都没想到最后会以敷衍收场。
乔三爷有些恼火:“他一个江湖神棍,竟然算计到你头上来了,要我看,那个姓周的长这么大,连什么是邪神都不知道,刚才真该让他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师父将食指立在嘴前:“嘘……”
“我说说还不行了?要说你也是,几十年了,老是这么藏着掩着的,空有一身能耐也没人知道,咱们这行当里,有几个人拿正眼看你?哎呦我都替你窝囊的慌。”
师父抬起一只手来,拍了拍乔三爷的肩膀,满脸温和地劝着:“好了,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么,没什么窝囊不窝囊的,看开点儿。”
说着说着,师父又揉了揉我的头:“到了你这一代,兴许就不用再走我的老路了。”
我凑着脑袋问师父:“师父,什么是邪神?”
没等我师父开口,乔三爷就抢言道:“邪神啊,就是……”
他才说了五个字,师父就摆摆手将他打断了:“他现在知道这些还太早。”
本来我还挺期待乔三爷会说些什么,被师父这么一挡,弄得我我心里头特别堵。
接着师父就转移了话题:“你说,如果姓周的只是个江湖神棍,他手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符?而且从刚才的试探来看,他显然知道这张鬼符的厉害。”
乔三爷点头道:“这家伙确实不简单,他手里的那枚八卦盘也不是凡物,还有他身上那件袍子,也是从古墓里盗出来的真假货。”
“你怎么知道是从古墓里盗出来的?”
“你忘了,四十年前我做得是什么买卖了?那些年,从我这儿经手的冥器,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吧。一打眼,我就能知道他身上的东西是蛇根草还是龙背脊。”
“四十年前?你不干这行快五十年了吧。再说你那时候才多大,所有的货都是你师父过手,你摸过几件啊?”
“我是没摸过几件,可我一直跟在师父身边,眼力劲早练出来了。”
师父也没就此深究下去,只是问:“姓周的刚才说,他是哪个门派的来着?”
“说是齐云观来的。在咱们这个行当里,叫齐云观的门庭没有七八个也得有五六个吧,谁知道他是哪个齐云观。”
师父皱眉沉默了片刻,忽地将那张鬼符扔进了炉子里:“快吃饭,吃完了咱们去镇子里看看。”
被周道长这么一折腾,好好的面条都糗成疙瘩了,万幸还没彻底凉透,将就着还能吃。
饭间,乔三爷问师父要不要带着我一起到镇子里去,师父十分干脆地点了头,他说,这次去镇子里,说不定能为我做一份功德,既然是为我做功德,最后的步骤就需要我自己去完成。
我也不知道做功德是什么意思,反正一听说师父要带着我去镇子里,我就高兴,那时还我以为,这个镇子也和丰镐一样,到处都有数不尽的美食和拥挤的人流。
临出门前,师父在我和乔三爷背上分别贴了一张符,乔三爷特意朝我背上看了一眼,大概是确认过两张符一模一样,才将后背露给师父。
师父说,今天早上他在镇子里做了一些布置,只要贴上这张符,别人就看不到我和乔三爷了。
不过师父身上没贴符,起初我还觉得很奇怪,直到师父牵着我出了院子,我才发现师父今天的脚步特别轻盈,走在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整个人也变成了空气似的,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即便被师父牵着,我也要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确保师父没有从我身边突然消失。
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师父便低下头来对我说:“这就是咱们小龙潭一脉的匿身术,这道术法,讲究外练筋骨,内练心神,只有达到精气神三元合一的境界,才能与天地阴阳融为一体,外看无形,内观无相。这道术法,也是咱们小龙潭一脉所有传承的基础。”
“可是师父,你不是说,《素书》才是那个……基础吗?”
“《素书》是基础中的基础,让你背素书,是为了练你的静力,要想动若雷霆,必先不动如山,一个人,只有足够静,浑身上下才能显现出巍峨山势。”
“那素手又是什么呢,师父,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和素书很像。”
“素手啊,应该说是一套路走偏锋的武术体系,它本为唐代一奇女子所创,原本无名,后来你师祖得到了它,就从诗句‘娥娥粉红妆,纤纤出素手’中提炼出了‘素手’二字,为这套体系定名。从素手中衍生出的招式套路里,要数点苍枪最为博大精深,最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