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马少腾厉声喝道,“我等乃是押送囚犯的北川郡兵,尔等是什么人,何故劫掠我军辎重?”
前面不远的道路两旁树林里,忽然闪出数十人。
有些身穿劲装,手里握着简陋弓箭;有些拿着钢叉,长枪,砍柴刀等各色武器……道路中,竟然站立着凌乱的人群。
这些人衣衫褴褛,面露殍色,当中有老人,小孩,甚至妇人……人人拿着武器。说是武器,其实不过是削尖的木棍、竹棍。
几个人簇拥着一个高大男人走出来,此人身披黑袍,戴着一顶宽大皮帽,络腮胡须,浓眉豹眼,尽显乖戾和嚣张。
此人手握马刀,向前一指,恶狠狠道:“此路老子说了算,天王老子经过,也要花钱买路,将货物留下一半,人可以过。”
沈为庸神色眼眸微缩,脸色极为紧张。
货物留下一半,就算将剩下所有货物送到地方,各种关卡花费、商税、食宿等等花费巨大,此番生意,算是赔老本了。
此事却由不得他。
沈为庸只能安慰自己,土匪要财不伤人命,算是不幸中万幸,何况还剩一半货物呢。
雷少轩心也提了起来,随即却是紧张兼有期盼。
书中常有土匪、强人之类记载,诸如劫富济贫,或者草莽出英雄之类故事,却从没有亲眼看到过强盗。
那个首领说不杀人,更是让雷少轩放下心来。至于沈老的损失,雷少轩没想那么多,心里隐约期盼发生些什么,能让自己亲眼目睹强盗剪径行为。
许多军士以为真的遇到强盗,可以脱离商队,自行离开。毕竟事先已经说好,商队只是借助军队名义过境,军队没有保护商队的义务,事不可为时,军队撇开商队也是应有之义,甚至沈为庸也以为马少腾要放弃他们。
他们却低估了马少腾。
身为将领,本身就有保境安民之责,面对土匪强盗,不战而逃,今后如何面对手下军士?
何况对面显然就是农夫和老弱妇孺组成的强盗,马少腾不认为他们有什么战斗力。
马少腾发现,射过来的箭矢,粗糙简陋,甚至没有箭头,有几支箭落在硬一点土路上,却没有射进去,歪倒在路面上。
马少腾不认为这些箭头会有什么杀伤力。
“对面的人听着,我数十数,让开道路,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马少腾厉声喝道。
“开始数。”马少腾对身边一位军士命令道。
“一……二……三……”一位军士吼出声。
“一队听令:冲锋之时,弓箭自由射击,压制敌军冲锋队伍后部;二队准备冲锋!”
“……八……”
军士数到“八”,前面路上的人群,没有散去,竟然先冲了上来。
老、幼、妇、孺……阵型散乱、衣衫褴褛的人,没有了开始看到的畏缩,眼睛里全是绝望、凶狠的目光,完全变了一个人,蜂拥而来。
奇怪的是那些劲装男人却只在后面吆喝,没有参与冲锋。
“射……冲!”马少腾一声令下,箭如雨,人凶猛。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一阵箭雨,射在冲上来的人群队伍中间,射倒一大片,也将队伍拦腰切断。
被射中的人,有的钉在地上,痛苦凄叫;有的直接射死,横七竖八;后面的人惊恐万状,掉头就跑;前面的人则冲上来,与军士门撞在一起。
喝骂声,刀枪交鸣声,哭喊声,交集在一起,凄厉声不绝……
不多时,山谷静了下来。
冲上来的人,都被无情砍翻在地,横尸当场,满地的残肢断臂,污血横流,惨不忍睹。
“怎会如此?”雷少轩喃喃道,忽然一阵反胃,肚子里翻江倒海,蹲在地上,剧烈呕吐起来。
退回的人,很快被那凶狠的人喝骂着,驱赶着,又准备第二次冲锋。
显然,第一次的失败,没有让这些强盗退缩。或者,这些强盗根本就没有把性命当回事;或者,马少腾心头一懔,这些强盗根本就是故意让这些弱小者送死。
马少腾目露凶光,再次厉声喝道:“准备!”
“慢着!”沈为庸忽然走到前面,喊道,“等等!”
沈为庸走出来道:“我等马队所运送的货物虽然多,与你们而言却根本无用!”
沈为庸一匹一匹地掀开马匹身上遮盖的牛皮,露出一筐筐茶叶和瓷器。
“茶叶、瓷器为本地所产之物,并不稀罕。本地千里之内经营茶叶、瓷器的商铺只有几家,彼此熟悉,绝不收来历不明茶叶、瓷器,东西送给你们,也是为你们惹祸上身,只有送至狄戎之地,方有利润。”
沈为庸道心里很是紧张,硬着头皮道:“商队随行随宿,并未携带过多粮食。所携带银两多为银票,必须行至指定钱庄凭票支取银两,所有银票为钱庄所开具,标有暗记,丢失后报知钱庄,钱庄随时监视所失银票。银票于我等乃行商必备,于你等却是杀身利器!”
众人愣住了,行商竟然有如此多的学问。
沈为庸道:“不杀光我等,银票根本无用。大雪封山,粮食比财物重要,我给你等留下几百两银子及所带全部粮食,你放我等通过,也能少造杀孽,如何?”
沈为庸不等对方回答,直接将几匹马上托着的几袋粮食摘下,放到路边,顺手在上面放了一个布袋,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