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官猛于虎?哪个圣人说过?不对,又错了,是苛政猛于虎。”秦王抬手抚着额头,极其无语的看着林仙草道:“仙草,爷让你读书,你也认真些。”
“苛政不就是清官么?这是您教我的,上回说那个叫什么的,号称青天的,您不是说他名列酷吏传,您还说,清官多是酷吏,说过这话吧?是这么教我的吧?
什么叫酷吏?行苛政者,就是酷吏,对吧?清官就是酷吏,酷吏行苛政,苛政猛于虎,所以清官猛于虎,我没说错啊。”
林仙草层层递进,步步深入,直把秦王说的目瞪口呆,呆了好半天,才长呼了口气,“仙草,这清官就算多酷吏,也是清官,比起贪官污吏,总好上百倍。”
“那可不一定,”林仙草咬了颗蜜饯,“那酷吏个个都喜欢标榜自己向着穷人,好挣那个清誉。
从前我在北边时,就听人说过件事,城里有个穷酸老秀才,一把年纪,又懒又坏,家里穷的四壁空空,平时最无赖不过,有一回,自己走路不小心,跌在地上,跌断了骨头,正好路过一个富商,见他痛的可怜,就扶着他到旁边寻大夫正骨,还给他出了诊金。
谁知道那穷酸老秀才见他好心,想多讹诈他钱财,就把他告到官府,说是那富商把他撞倒的,那富商多冤枉啊,就寻了好些人做证,可那个官,是个清官哪,瘦的一把骨头仰头望天的主儿,就说那富商,无奸不商,必定是个为富不仁的主儿,有钱人都是黑心烂肺的,也不管人家有多少证人,非判了那富商赔偿穷秀才,说你要是没撞他,怎么会去扶他?你扶他,就是心虚,你们这种有钱人,没一个好人。”
林仙草看着秦王笑道:“这一判下来,那富商赔了银子,惹了一肚子气,满城的人都看着呢,这下好了,都知道他们的府台大人不讲理到什么德行了,象穷秀才这样的无赖就得意了,满城横行啊,那有钱人就倒霉了,谁好心谁倒霉。
您说说,这位清官大人治下,再有那穷苦人跌倒啊什么的,那有钱人,谁敢出手?不光这样,就连年年的施粥施衣,也没人敢做了,怕被人讹诈哪,您说说,这样的清官,是不是还不如狗呢?”
秦王瞄着林仙草,半晌没说话。
林仙草咬着蜜饯笑道:“象咱们在颖城满城送礼物,若是遇到这样的清官大老爷,您要不是这么尊贵的王爷,就一个有钱些的富家子弟,那清官大老爷指定治你个图谋不轨。你说你是好心,就是白送人东西,人家根本不甩你,怎么可能?有钱人都是恶棍,怎么会有好心?必有图谋。
清官又最会用刑,下到牢里,十八般刑具用不了几样,就您这样的,让你认什么你都得认了,得,你搭上了命,人家就立功了,一案报上去,说不定又能升一级,嘿嘿。”
林仙草斜眼打量着秦王,仿佛他真被人刑具侍候,屈打成招了。
秦王眼角重重抽动了几下,脸色越来越阴沉,往后靠到摇椅上,手指无意识的点着椅子扶手,一时想出了神。
倒让仙草说中了,那海青山,可不就是密折弹劾了自己,以小利收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