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散了朝,在二门里下了车,秦大管事恭敬的上前见了礼,禀报道:“回爷,遵爷的吩咐,小的让人拿了一大盘子时新的赤金镯子送给林姨娘挑,姨娘一件也没挑出来,说是,”
秦大管事顿了顿,小心的看了眼秦王,陪笑道:“送镯子的婆子回来说,说林姨娘说了,没一件实在的。”
“实在的?这什么意思?”秦王脚步丝毫没停,摇着折扇边走边问道。
秦大管事一路急促小碎步跟着,陪笑道:“小的也没明白。”
秦王随意的’嗯’了一声,吩咐道:“把宫里最时新的款式送几个到我屋里,回头我拿过去。”
秦大管事忙答应了,又连着禀报了七八件事,一路跟到秦王院门口,目送秦王进去了,才垂手退下。
林仙草在那一大盘子做工极精细的累丝镯子中间掂量来掂量去,掂量了大半天,没找出一个有份量的。
那婆子极其笑容可掬,半句话不多说,端着那盘镯子就回去了。
可林仙草等的脖子也长了,那婆子竟是有去无回,再也不来了。
林仙草直等到傍晚,才死心的倒在榻上,懊悔的滚来滚去,人果然不能太贪心,她一心想狠个实心的大金块子,得,这回连轻的也没了。
隔了五六天,林仙草屋前屋后的爬山虎已经爬过了大半面墙,秦王竟然又到林仙草院子里来了。
有了头一回,这第二趟就熟练多了。
林仙草恭恭敬敬接了秦王进来,秦王示意跟在后面的小丫头将手里的托盘放到榻几上,指着托盘示意林仙草道:“上回说你没挑中,我拿了几个宫里的最时新样子,你看看喜欢哪个。”
林仙草大喜过望,简直不敢相信,急忙上前抽开上面盖着的红绸,满脸失望的看着盘子里那四五个还是一团细丝的精致小镯子。
算了算了,不能贪心不能贪心,一定不能贪心,有一点算一点,慢慢攒吧,一脚踩扁了,好歹也能有个半两一两的。
林仙草仔细的一个个掂着镯子,专心的衡量着重量。
秦王疑惑的看着她问道:“不喜欢?你喜欢什么样的?说出来,我让人现打给你。”
“真的?你说话算数?别的都不用管,就一样,要实心,份量得足,份量得足足的,要宽一点,圆的也行,要粗,要重……”
林仙草急切的形容着,看着听的越来越愕然的秦王,声音越来越低,扬起的手一路往下划拉,不敢再往下说了。
秦王瞪着眼睛直盯着林仙草,突然暴笑出声,直笑的上身抖动,笑了好半天,才指着林仙草道:“好好,好,爷笑的高兴,你知道用心逗爷高兴,好,这几个都赏给你了!”
林仙草被秦王笑的无趣,干脆拿起只镯子,垂着头摸来摸去的看镯子里的内造标识,这个标识她看的太熟了,这屋里几乎每样东西都有这样的标识,听秦王这么说,犹豫了下,举了举手里的镯子,看着秦王低声道:“这个,镯子,是不是很贵?得好多银子一个?”
“嗯,这一只能卖一百两银子。”秦王满眼兴致的看着林仙草道。
林仙草吓了一跳,忙将镯子小心的托在手心里,直直盯着,无比纠结。
唉,其实她明白,这类镯子,贵就贵在这工艺上,能做出这样的能工巧匠必定极少,说不定只有宫里能做,可越是这样,对她来说,就越是半分用处也没有,工越好,她越不敢出手,这镯子就只能一锤子砸成金饼子用。
唉,虽说这样细巧的东西她也爱极,可是,大事要紧,这个机会,万万不能错过!
“你肯定被人骗了!”林仙草看着秦王,极其肯定道,
“噢?你说说,怎么骗了?”秦王看起来心情相当好。
林仙草掂着镯子冲秦王摇了摇道:“这只镯子,你看看,最多一两,好象还不到,肯定是人家骗你说工好,你说这镯子能卖一百两银子,一两金十两银,咱多算点,就算这团金子能值十两银好了,那他还骗了你九十两,什么样的工能值九十两?再说,这么一团细丝缠来缠去,有什么好看的?你看看,手一捏就歪了,这都是骗人的。这赤金的东西,就是要个厚实,厚墩墩的拿手里多实在。肯定看你有银子,把你当……骗了。”
棒槌两个字,林仙草可没敢说出来。
秦王听的连连眨着眼睛,再也忍不住,’噗哈哈’又大笑出声,直笑了好大一会儿,才勉强止了笑,指着林仙草道:“你这个……有意思,明儿我去跟太子说,他被人骗了!哈哈哈哈。”秦王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子,才挥着手道:“爷成全你,明儿让人打对半斤的镯子赏给你。”
林仙草简直不敢相信,兴奋的不能自控,这一晚上殷勤的,连林仙草自己也觉得相当过份。
隔天,秦大管事果然让人送了对金臂钏过来,这半斤的镯子,也只好打成这么一圈圈好多圈的臂钏儿了。
这事儿也传到了王妃耳朵里,赶着请安时又细细问了林仙草一遍,一边问一边笑,直笑得浑身打颤,指着林仙草道:“……你们看看把她聪明的,那半斤的金臂钏也不过八两金,还不值一只累丝镯子的钱呢。仙草,你算算,你亏了呢。”
林仙草怔怔的眨着眼睛,看着周围笑的前仰后合的姨娘和丫头婆子们,再眨了眨眼,曲了曲手指,看着王妃争辩道:“没亏,那累丝镯子不到一两,这个八两。”
“唉哟。笑死我了,林姨娘,不是这么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