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银发在初升阳光的照耀下,每一根都如同银线一般熠熠生辉,同时将他的一双眼睛也映衬地更加深邃明亮。
两个小和尚被他开门的声音吸引,转头,然后就再一次被他的目光吸引了全部的心神。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明亮纯真地如同婴儿,不曾沾染这世事尘埃的分毫;偏偏却又澄澈深邃,似乎只要一眼,就能洞悉你最隐秘的心事。
纯真与深邃,就这样完美地交融,和谐地同时出现在了他的眼睛当中。、
阳光同样将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然而两个小和尚却有一种错觉,那种温暖的,祥和的金色光芒,并非是这初升的阳光,而是从这银发男子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的整个人,在这初升的阳光下,就好像一尊慈悲的佛,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气息。
他身上的那一层金色的光芒并不刺眼,却让两个小和尚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莫名地,没有任何理由地流泪。
枯萎的古槐树下的美丽女子,自然也看到了银发男子,她似是松了口气,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来。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让她的五官更加立体分明,于是那一丝笑意也就被无限放大开来,似乎能一直温暖到人的心底。
银发的男子缓步走了出来,目光却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一直都落在那美丽的女子身上。
他走过院子,从两个小和尚的中间走过,一直都到女子面前三步远的地方,才站定了脚步。
他看着女子,深邃而明亮的目光当中,折射出来的,却是说不出的复杂。他说:“丫头,多谢你。”
女子的目光同样复杂,久久没有开口,最后却是一转身,看着背后那一棵已经完全枯萎的粗壮古槐。
银发的男子轻叹了口气,又走了两步,与美丽的女子并肩,一同看着那棵粗壮古槐:“此事,说来话长。”
女子轻轻摇头,再次转身,看着两个哭红了眼睛,如同花脸猫般的小和尚,接连的变故让他们一时忘记了哭,只是木然地望着已经完全敞开的西边禅房的门。
“你应该,先向他们两个解释。”女子道,“原本,他们也只是……”
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该是否应该点破一些事情,最后却终于还是话锋一转:“如今,他们各自都已经有了灵性,也有了独立的思想。”
银发男子这才从枯萎的古槐上收回了目光,神色复杂地看向两个小和尚,轻叹一声:“你说的对,他们本来就是代我受过,我也应该给他们一个交代。”
这个简陋的寺院,似乎连之前的时空都有些不真实,直到古槐撑破正殿之后,一切才都恢复了正常。
有山风徐来,微凉,带着草木的清香,挑起男子两缕银色的发丝。
他看着两个小和尚,却是久久没有开口,似乎是在斟酌着措辞,又似乎在犹豫着该从何说起,只是用静静地看着两个人。
两个小和尚完全停止了哭喊,也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银发男子,沐浴在他温和中透着慈悲的目光之下。
一瞬间,他们两个突然觉得,那银发男子的目光与他们的师父,那个老和尚的目光竟是同样地温和慈悲。甚至,他们的心底泛起了一股奇怪的错觉,仿佛眼前这个银发白衣的男子,就是他们的师父,那个老和尚!
这个发现让他们心中的惶惑悲痛瞬间被冲淡了不少,目光在银发男子和那美丽的女子之间来回逡巡,然后突然又发现,那棵已经完全枯死的粗壮古槐,远远看去,竟然好像是一个盘坐的人形!
两个小和尚环视了这个破败的院落一圈,再看看正冉冉升起的太阳,最后互相看了看,然后同时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诧,又似乎同时明白了些什么。
两个外表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稚嫩大男孩,紧紧地拉住了彼此的手,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他们的存在。
银发男子轻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既然你们已经明白,那我也就不再多说。现在只想问你们,日后打算何去何从?是继续留在此地,守护这一方百姓,还是离开这里,开始新的人生?”
他似乎是刻意一般,将“人生”的“人”字咬的得极重,似乎是在向两个小和尚强调什么。
两个小和尚目光再一次落是银发男子和美丽女子背后,那一棵早已枯死的粗壮古槐上,然后又对视了一眼,最后同时朝着银发男子双手合十:“我们不愿离开这里。”
不愿离开,自然也就是想要继续留下来的意思了。
美丽女子的目光当中闪过一抹疑惑和不解,银发男子的目光当中却是流露出一丝欣慰来。他抬手做拈花状,有金色的光芒随即从他之间升起,仿佛将天边金色的阳光信手拈来,最后竟然当真凝聚了两条金线出来!
两条金线犹如实质,却又轻若无物,随着男子修长的手指微动,缓缓地落到了两个小和尚的眉心。
两个小和尚的目光,一瞬间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前事种种,一瞬间如同浮光掠影,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总之应该是非常非常的久远了,久远到东面的宝应城,还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村落的时候,这座不高的小土山上,有一棵十分普通的槐树。
倘若一定要说它有何不同寻常的地方,那就是比周围其他的花草树木更加粗一些,壮一些,所占的位置,更好一些。
这一棵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