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的窨井盖子,水像被烧开一样,不停地往外翻涌,他慢慢的克服心中莫名的恐惧感,一点点靠近,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甚至带着热腾腾的气息,他定睛细看,发现那些水,全部是血水。
他想赶紧离开,可是血水蔓延过来,没过他的双足。翻滚的血水,越冲越高,他看到高晖出现在那中间,含着笑看着他,他迈步走过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个声音叫他:文晖,文晖。
他感觉那声音带给他一股安慰的力量,他觉得不再害怕了。他终于摆脱梦魇,醒了过来。
文晖出了一身汗。醒来,天已近亮了,周围的同学已近开始起床了。
他坐在床沿,想着刚才的梦境,心里总觉得不安,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一直挨到晚上,他终于在军训规定的时间段里,找到打电话的机会,直接拨通古北的电话,先开始一直没人接,最后,电话接通了。
文晖开口就叫:“哥,你还好吗?”
电话那头,一个女声道:“你是谁?”
文晖觉得奇怪,怎么会有女人接他的电话,文晖道:“我找古队。”
那人很执着地道:“你是谁?”
文晖道:“我叫高晖。你是谁?”
女人的声音道:“哦,是小晖啊。古队现在不方便接电话。等他醒过来,我再让他给你回话吧。”
文晖再问一句:“你是谁?”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口气变得十分恶劣。
那边道:“我是闻纹,是他同事。”
那边挂断电话。文晖感觉十分难受。他怎么会晚上跟女人在一起?而且,还睡着了。他忽然想起他跟汪莉娜那次在一起的场景。
文晖完全没办法镇定下来,他跑去跟教官请假,编了个谎话,说他妈妈生病了,很严重,他必须要回去看看。教官给他开出假条,要他第二天早上八点之前赶回来。
基地很偏僻,附近根本没有交通站,他几乎是跑着赶了几里路,到了公路上,天已很晚,没有去市区的公交车了,文晖拦了辆过路的车子,司机把他载到市中心路段,他下车换乘出租车,到了古北市区的家,家里却没有人,难道他在闻纹家里?
他感觉心里怒火中烧。电话也打不了,他们的手机,军训期间,统一由教官保管。他又打车到市局警局,值班的门卫拦住他不给进去,文晖道:“我找古队。”
那人一听说他找古北,一脸严肃,很是慎重地带他到夜班执勤警官那里,执勤的是一位文晖没见过的警员,但是在值班室碰到李徽,倒是认出他来,问他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文晖余怒未消,气冲冲道:“你们古队呢?”
李徽道:“古队在医院啊。”
文晖大吃一惊,道:“他怎么了?”
李徽道:“古队昨晚上,被人刺了两刀,之前一直在抢救,不过,刚刚闻警官打来电话,说是已经醒过来了,现在,应该度过危险期了。”
文晖瞬间坐倒在身边的椅子上,一会儿他抬起头,李徽看他眼睛里泪水直流,安慰他道:“医生给他做完手术后,说他能醒过来就没事的。”
文晖哭着道:“你能不能,送我到医院去?”
多亏那几个路过的孩子,打了120急救电话,古北大难不死,第一刀刺入的位置,离心脏只差半公分,另外一刀,因为古北开始反制,凶手用力没到位,但是刀尖已经伤到脾脏,手臂因为反抗,也被划伤,到医院时候,已经失血过多昏迷过去。医生在他的口袋里发现警官证,还有他的手机,拨打了市局值班电话,局里的同事赶过来,刘亮亲自给他签字做了手术。
文晖进去的时候,闻纹正在喂他喝粥。文晖看他一只手臂挂着吊带。古北一眼就看到他,还没开口招呼他,文晖一下子蹿过去,隔着被子在他双腿上捶了一下,接着脸埋在他腿上的被窝里,胡乱抓着被单包住自己头。
古北将他头拉起来,文晖捂住脸不给他看,古北捉摸着他应该是哭了,又不想让他看见。这孩子这么别扭,他心里觉得好笑,可是又暖暖地,便任他趴在自己身上,跟闻纹和刚进门的李徽道:“你俩先出去一会儿,他害羞了。”
闻纹噗嗤一声笑起来,道:“这孩子!”把手里的碗放下,叮嘱古北记得把粥喝完,然后才出去。
古北待闻纹出去,拿手去抚摸着文晖的头发,嘴里道:“我好饿啊,你把伺候的人赶走了,你是不是得伺候一下我?”
文晖转过头,终于舍得侧过脸看着他脸,古北看他脸上泪痕犹在,可是脸上挂着笑,古北用手指替他揩干净,道:“傻孩子!你到底是哭,还是笑啊?”
文晖抬起头,道:“你不许死,你要是敢死,我非杀了你不可!”
文晖在进门之前,确实是哭着的,可是,看到古北的那一刻,他忽然又笑起来,他这样子哭笑不得的面孔,自觉是不能拿来见人的,何况闻纹和李徽还在旁边。
古北大概明白,之前太担心,之后见他人还活着,太开心,悲喜交集,这孩子,还没办法从容应对这样子大起大落的情绪,唯有哭笑两难,无颜面对周围人。
古北此刻听着他那话,明明悖论毫无逻辑,他却听明白他对他有多么在乎,在乎到,你连死都不能随便死了,除非我叫你死了。
古北声音里含着笑,温声道:“粥冷了。”
文晖拿起那碗粥,舀了一勺粥给他,道:“你一个大男人的,竟然叫女人喂粥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