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芬原本一早就计划好今天跟男朋友孙宇一起出去看电影的,可是,一大早,文晖就告诉她今天是他爸爸的忌日,他要如往常一样,去鲤鱼湖垂钓,这是他对父亲的一种凭吊方式。几乎每年如此,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柳玉芬感觉,今天早上的文晖,显得格外的孤单。
她始终有点心不在焉。最后,她终于忍不住给古北打了个电话。
古北开口第一句话问她道:“小晖怎么了?”
柳玉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古北打这个电话,她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人,可以安慰文晖,可以慰藉他的孤单和孤独,还有他的伤心落寞的,一定是古北。
所以,她几乎是出于本能打了古北的电话,当她听到他的第一句话时,她就知道,自己找对了人。在柳玉芬的感觉里,这两个人,他们是彼此生活的主角,不像别的人,自己是自己的主角,纵然是缠绵悱恻的爱侣,宠溺无限的父母子女,都还是各自以自己为中心,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可是,这两个人不是。他们似乎天生为对方存在一般。
柳玉芬当然不会这么想,她只是这么感觉。因为无法用言语描述这两个人之间的情谊,作为旁观者便只能本能的去感受。有时候虽然暗暗心惊,却也并没做他想。在她的感觉里,文晖遭遇人生最大伤痛的时候,遇到古北,即便只是出于一个刑警的职责,他给他的那些帮助也恰到好处的安慰了他保护了他,何况,这两个人是如此投缘。
似乎男人之间的友情,很容易比女人之间的友情来的更容易。很多人,也许一辈子都找不到这样子惺惺相惜的朋友。所以,古北在文晖的生活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这一点,就连柳玉芬也深有体会
柳玉芬跟古北道:“小晖一大早就出门,一个人去了鲤鱼湖。”
古北道:“他怎么一个人去那里?”
柳玉芬道:“今天是他爸爸忌日,他每年都去的。从来没有间断过。”
古北道:“那我去找他吧。他一个人呆着,不太好。”何况,他的身体还是那种情况。古北实在无法放心。他觉得有点奇怪,怎么他妈妈没跟着他一起去,后来又想想,柳怀珍除了是他母亲,她也是高建国的妻子,岁月深长,祭奠一个人一辈子,那也是件奢侈的事吧?
古北挂断电话,一转身,闻纹正站在身后看着他,古北道:“小晖一个人去了鲤鱼湖,今天是他爸爸忌日。我不太放心,想过去看看。”
闻纹道:“那你去陪陪他吧,这样的日子,他一个人在那边,确实太孤单了。鲤鱼湖离市区那么远,也不太让人放心,你与其在家里担心,不如过去看看。”
古北歉疚难安,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闻纹道:“我就不去了,我去了,他只会觉得更孤单。”
古北心里感动,把她抱进怀里,亲吻了她一会儿,在她耳边低声道:“老婆,谢谢你。”
他接着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闻纹抚着他的背,安抚他道:“没事,我没事。这点度量我还是有的,你们是兄弟吗。”
古北的眼泪流下来。是的,我们只是兄弟。
闻纹擦去他的眼泪。原谅我,我不能允许,你们相爱,因为,我是这么的爱你,你是我的,是我的全部。
古北在快要到鲤鱼湖的路上赶上文晖,他停下车,文晖看到他,只知道笑,像个傻子一般。他们把文晖的摩托车搬上车子的后备箱,古北开着车载着他。
文晖坐在副驾驶座,还是抑制不住地傻笑。古北问他道:“你这么开心吗?”
文晖道:“难道你不开心?”
古北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傻笑。
到了湖边,时间尚早,几乎没什么人。
古北才发现,自己没带鱼竿,他临时间匆匆出门,什么都没准备,结果两个人共着一个鱼竿在那里垂钓。
其实一直是古北在那里垂钓,文晖坐在他身边看手机,累了就将头枕着他膝盖,眯着眼假寐。古北看湖边风大,脱了自己的外套搭在他身上,宽大的外套几乎覆盖住他整个身子。
文晖伸出手,抓住他搁在大腿上的那只手,放到自己嘴边,用牙齿一点点咬着他的手背,最后将嘴唇覆上他的手心。
古北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飞扬起来。
就这样,什么都不要说。
就这样,时空永恒。
我祈祷,给我念力,让这一刻永固,就让江湖断流,让地球不再转动,让日不落,星不移,斗不转,让岁月没有年轮就此停止向前流驶。
让这一霎那,成为永恒。
古北感觉自己的眼泪又流出来,顺着脸颊,滑落到被他的外套包裹住的男孩的头上。他甚至听得见自己的眼泪滴落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时空里,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空里,是如此惊心动魄,仿佛金石之声,有夺魂之力。
他感觉到男孩也在他的手心里哭泣,那么隐忍的,那么痛苦的抽泣着。他的泪水,灼烧着他的皮肤,他的心,他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
有一种痛,叫爱而不得。
古北感觉那种痛苦撕心裂肺一般,他无法承受。他一把拉起男孩,把他带到车上,坐到后座上。拉上车窗帘子,这一刻,这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熊熊烈火,燃烧起来,炙烤着他们。
上帝,让我爱他吧。
他想,如果上帝成全他,此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