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李不琢的目光,泉婴顿了顿,鼓起勇气问道:“大家都去交流心得了,你为什么不肯去?”
几日间李不琢和泉婴只是打过照面,还是头回和她说话,见泉婴有些坐立不安,便看了一眼门外已远去的众人,说道:“修行心得是炼气士最珍而重之的东西,若被仇人得去,甚至能反推出你的弱点破绽所在,连徒弟都不会轻易传授,哪会轻易传授给外人?”
泉婴怔了怔,自顾自点头,似乎认为李不琢说得有理,迟疑了一下,又问道:“但大家看起来都很精明,怎么都去了?”
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完全不通世事就独自跑了出来?李不琢笑了笑,只摇摇头,道:“我不便说,你若不信,便去听郑东来传授心得吧。但最好留个心眼,别真把自己的心得说出去了。”
泉婴犹豫了一下,对李不琢说了声多谢,便离开膳堂。
李不琢望着泉婴离去,郑东来是想以传授修行经验的方式拉拢众人,虽不知他有何目的,但多半与方破岳相近,都是为凝聚实力,争夺机缘。想必除李不琢自己之外,跟去的众炼气士心中也大多明白这点,但对他们来说,郑东来修为最高,若有他领头不是坏事。而众人虽然对此心知肚明,李不琢若张口把这事说出来,就是把郑东来得罪死了,于是只能稍微点泉婴两句。
李不琢虽然修为境界暂时跌落,倒不惧一位先天圆满的炼气士,之所以慎言,除了习惯以外,也是同处一船之上,没必要节外生枝,是以方才葛川当面挑衅,他都视若罔闻。
一名黄芽境宗师,自然没必要听先天圆满传授经验,也没必要与他计较什么。
在膳堂里继续独自品味了一番菜品,李不琢才回到甲板上值守。
午时已过,海面上渐渐昏暗起来,潮湿的海风里带上了一丝冷意。船上的海师与杂事等人在帆下与船沿边十分忙碌。
李不琢在甲板上赏着海景,四方连岛屿都看不见,已在海上航行数日,东方极远处的那一株扶桑神木大小仍然未变。
…………
船室中,众炼气士围聚一团,郑东来便坐在中央的蒲团上,脚边一尊袖珍瑞兽铜炉焚着龙涎香。
众人已讨论交流近两个时辰,泉婴坐在船室一角,本想听一听他人的修行心得,然而在一个半时辰以前,众人就开始讨论关于扶桑神木的事,那葛川又主动站出来,呼吁众人以郑东来为首,结成团伙,互相合作,去扶桑神木脚下争夺机缘,这样才能与其他人有一争之力。
然而泉婴出海的目的却不是为了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天柱之精,便不禁有些后悔跟了过来,方才葛川来问她是否加入时,她心中一慌,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下来。眼下只好在心底里寻思着,靠岸后还是找个机会,偷偷远离众人。
这时有人说道:“多亏郑前辈,我等才有机会合作,可惜那李不琢似乎性格有些孤僻,竟连郑前辈主动邀请他都不为所动。”
有人道:“他那一件机关臂就是神工阁中的那一件千钧,我曾试过这机关臂,以我坐照圆满的修为也无法用得如臂指使,想来那李不琢实力应当不差,可惜,若他也加入进来,便又是一大助力了。”
这时葛川道:“此人不识抬举,不提也罢。他想孤身独行,不过想着独占机缘罢了,你我都知道海那边如今的情况,独身前往,纯粹不自量力。”
“不错。”
“你我结伴同行,才有把握。不然若遇上天人来袭,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这时有人道:“日前我与方破岳交谈,听他说李不琢出海似乎是为了去探寻天柱裂缝,想必这就是他不与我等结伙的原因。”
“天柱裂缝?”连郑东来都微微一怔,皱眉道:“且不提进入天柱裂缝需要法相境大能护送,自身若没有宗师的修为,去天柱裂缝中也是无异寻死,他真有这样好高骛远?难怪……”
“不自量力而已。”葛川哼了一声,“任他自生自灭,与我等何干。”
……………………
“这些瑶人世代不曾上岸,连脚都快长成蹼了?”
甲板边沿,李不琢观察着瑶人,泉婴走近,说道:“你说得没错……他们果真不是为了映证修行。”
“哦?”李不琢转头看见泉婴。
泉婴便将众人如何商讨结伙的事说了出来。
李不琢道:“天柱之外能有多少机缘,哪够十余人分润的,郑东来不过想找些打手而已,但别人又岂是傻子?如此各怀心思的团伙,稍有变故就会崩溃,你若信我,下船后便找个机会离开吧。”
“我正是这么打算的呢。”泉婴望着李不琢,只觉他身上有种令她想要亲近的气质,“刚才有人说你要接近天柱裂缝,是真的吗?”
“我修为平平,哪能去凑那个热闹。”李不琢摇头笑了笑。
泉婴松了口气,正在这时,船身微微一颤。紧接着传来船头瞭望的海师大喜高喊的声音。
船上霎时便嘈杂起来,褚宏走出船室,船上的纲首等人也都来到船头,便见到远处的海面上,似乎有一对大鱼在翻腾着。
李不琢定睛一看,其中一只鱼与人差不多大,露出海面的脊背和头颅长满茶碗大小的片片青鳞,然而当它翻身时,便露出一半形如女人的身体。
“鱼妇?”
李不琢心中一动,想不到出海仅仅三日,就见到了神出鬼没的海中异族。这鱼妇与鲛人不同,鲛人乃上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