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诡异声音大笑起来:“真是狂妄,若我降世之初,还未与这方世界契合的时候,倒还俱你三分,现在你凭什么还敢来触霉头。”
随着那笑声,火红焰浪翻滚,又凝成千百般手臂,执着各种兵器,斩向支霜衣,光是卷起的气浪,便将远处的墙体庙宇摧枯拉朽撞倒。
焰浪里的一袭白衣终于不再是纹丝不动,虽然那无数火焰变化的兵器临近支霜衣身周三尺便自行溃散,但她衣角却被吹拂得嗤嗤作响,出现了几线焦痕。
………………
“这寺里看来已没有活口,这些人都已神志不清,看来没人抵御住了那魔音,我却没事,恐怕真是因为神魂异于常人……”
李不琢经过烧毁的山门大殿,又见到了数十个神志不清的僧人,甚至有的僧人还会突然出手袭击人,好在李不琢没掉以轻心,没有受伤。
视线越过高墙,李不琢隐约听到诡异的咆哮声,又见到了翻腾的热浪,便加紧脚步,身形如鹞子般,纵跃跨过几处火势未尽的房舍。
片刻,便越过最后一道寺墙,见到那机关大佛下的一片火场。
火海不断幻化成兵器、异兽,将中央尽数吞噬,而火场之中,支霜衣一袭白衣,一手托举木剑,一手结印,一步步向机关大佛走去,每踏一步,脚下气浪逼退火焰,荡出一方清明之地。于此同时,她周身无数尊身神遁出穴窍,竟凝成甲兵之形,沐浴火焰,陷阵冲杀,宛如一支大军。
李不琢看得一怔,心头不由砰砰猛跳起来,这等威力若放在战场上,当真是万人之敌。不愧人仙之威!
但一转眼,那大佛中传出一阵可怖的笑声,焰浪翻滚陡然剧烈起来,支霜衣脚步一晃,身边清明之地霎然被压缩到只剩五步方圆。李不琢陡然一惊,支霜衣如此手段,在那火海和魔音压制下,竟落入了下风?
李不琢一分神,便听见大佛里那诡异声音咦了一声:“还有活人?”
话音刚落,火海之中,一线赤焰若长蛇一般,倏然向李不琢射来!那细细的一道赤焰,便将左右的屋舍全都照亮,霎时间,李不琢眼前如同白昼,隔着数百步,便觉热浪逼人!
李不琢暗道一声糟糕,这电光火石间,他已来不及躲避。忽然,火场里传来一声清叱,支霜衣并指抹过木剑,轻轻抖了个剑花,那翻滚的火海便被这一柄不起眼的木剑长鲸吸水般尽数吸了进去,火光消失,浓稠如墨的夜色陡然笼罩下来。
射向李不琢的那一道赤焰,也被木剑吞去。
那诡异声音大笑道:“好大的胃口,我这魔焰无穷无尽,看你还能不能吞下!”
话音刚落,便有无数火焰自虚空中出现,而支霜衣面色凝重,手中木剑红光闪烁,不住震动,似乎即将爆开。她瞥了李不琢一眼,闷哼一声,自火海中腾身而起,凭空虚渡,便向寺外遁去。
大佛里一阵撕裂耳膜的尖锐笑声传出,李不琢只觉魔音穿脑,仿佛眼珠都要爆开,恨不得把自己脑袋敲开来解脱。那魔音里包含着无数种驳杂的欲念,让他一瞬间似乎经历了无数人的**,险些迷失自我,被欲念鸠占鹊巢。
但不论心神如何震荡,李不琢的真灵虽然如浮萍一般飘来荡去,却始终未被颠覆。只是转瞬,那魔音便逐渐消褪远去,李不琢微微恢复了意识,第一时间就想看支霜衣的动向,却心中一动,故意发出莫名的呻吟呓语,歪倒在地上,如那些被魔音迷了神智的香客僧人一般。
倒地后,李不琢才敢用余光窥伺,只见支霜衣已遁出寺外,一道浑身缭绕着佛光梵文的魔影紧随其后,支霜衣突然在半空中回首,木剑向下一挥,嗤一下斩出漫天火海,将那魔影笼罩其中,一剑斩下,支霜衣再度遁逃,似乎已经不支。
那魔影动作只稍稍一滞,便再度紧追其后。
一转眼,两道身影就已消失。
李不琢心脏擂鼓似的狂跳,过了好一会才略微平复下来,从地上爬起,四下望去,只有些火光和余烬,除了夜风和远处的庙宇里火烧的噼啪声传来,再无其他动静。
“她是故意把它引走……”
虽然肉身已大周天圆满,李不琢还是忍不住微微喘息起来,转头看向那机关大佛。
“和她交手的那东西,实力竟比人仙隐隐强上一分,不知她能引走多久,信上说要我半个时辰内将这大佛里的泥佛毁去……”
李不琢看了天边一眼,握紧烛龙,穿过一地青砖都被烧成琉璃的广场,走向大佛。
李不琢本来脚步极快,但越接近,心头便突兀冒出许多欲念,只得默念着聊胜于无的静心口诀,一步步接近。
心中默记着步数,数到五百二十一步,李不琢便被大佛下的门扉挡住去路,这才恍然惊觉,发觉自己浑身湿透,配合着心律脉搏,五百多步竟走了近两刻钟时间,抬头看去,那漆金的佛像俯视下来,宛如活物。
李不琢一把推开门扉,便见到大佛内部,四座庞大烛架点满红烛,将大佛腹中映得一片通红,檀香、酥油、烛蜡的味道混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传来,李不琢定睛一看,不由心中冰冷,只见地上散落着残肢断臂,四面八方的墙壁似乎都是血肉糊成。
这大佛腹部的正中央,是白骨筑成的一座莲台,莲台上一尊泥佛一掌竖于胸前,一掌摊在膝上,面带微笑。李不琢只一眼看见这泥佛,便觉诡异气息迎面而来,仿佛有无数蛇虫爬上后背,直欲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