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二坟,向一侧走了百十步,见一条幽径隐于密林深草中。他顺着小径,分花扶草,一路前行。每走一步,便惊动两边的无数鸟兽,引起阵阵躁动。这些鸟兽也不怕人,见他走过,盘旋头上,依偎脚下,前后相随。
走了二十丈,密林深草尽处,却是一片开阔的绿色谷地,谷地之上,奇葩异卉,灿烂炫丽,如同一块绿缎上刺了无数的锦绣。谷地后面,是一个大山洞,洞口上刻着三个大字,笔迹流畅雄健,丰腴俊迈,大有风樯陈马,沉着痛快之感。他虽不懂字画,三个字连一个也不认得,却也觉这三字极尽笔端之造化。
迈步入洞,但见洞中乱七八糟,久无人住。在洞中转了一下,又走出洞,在草地上盘腿坐了下来,想到数月之前,朱可欣曾在这儿盘桓多日,受飞云洞主大恩,心中感慨莫名,不由想起以前种种,心中一阵甜蜜,一阵苦涩,口中轻轻叫着:“可欣,可欣。”
正自缠绵,突觉足上有物碰触,心中一惊,张眼看去,原来是两只黄色的野兔,不知何时奔来,磨蹭着他的脚尖。他当年在深谷中幽居,就曾有两只黄色野兔与他比邻而居,一见到这两只野兔,大是欢喜,似遇故知一般,伸手抚摸它们柔软的身躯。
忽然手指一粘,举起一看,手指头上竟染了一块紫红色的血块。他将那只野兔拉到面前 ,只见背上有一块伤疤,疤上突出一个黑点,似是钢铁之物。手一碰,那野兔不由颤抖。遂两指夹住,轻轻拉出,竟是一个小小的飞镖。
张宣蒙一怔,这只野兔身上伤疤未净,显是受伤不久,不久前定有人来到这谷里。
他将野兔的伤疤包好,来到谷口,提气高声道:“有人吗?请出来一见,我是丐帮的张宣蒙。”连叫数声,直震得群山嗡嗡作响。哪知静等片刻,却无人应。
他呆了一会,重新回到谷地。虽然知道朱可欣在山中的可能性不大,但想到她曾在这里居住过,草地之上曾留下她的足迹,散过她的气息,便想多呆一会,聊慰相思之情。
过有半个多时辰,正当他沉浸在回忆中,突听远处传来说话声,一惊,凝神细听。
隐隐听得一人道:“刚才那人必是丐帮的张帮主无疑,换作第二个人,绝无此等神功。”口气中大为恭敬。
又一人道:“当然是张帮主,你想当世英雄,舍张帮主其谁?他来此山,定是寻找朱可欣姑娘的。”
另一人接口道:“不知朱姑娘现在到了哪里。她与张帮主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情侣,爱深情笃,本当相依相守,哪知却给玄机逼得不得相见,着实可叹。”口气中似是对玄机大为不满。
朱可欣自泰山大会后,人人都当她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人人呼之以魔女,张宣蒙虽然未亲耳听到有人骂过,却也知必然,此时不由大生好感。
耳听那几人越走越近,声音越来越清楚:“我们三人在此山寻了十数日,未见朱姑娘的任何踪迹,看来她确是不在这里了。”
“朱姑娘定是听到了风声,远离而去。”
“也或是她根本未上山来。”
“玄机带着数十位高手一路从沿海寻来,竟然不见她的任何踪影,真是奇怪,难道她料敌机先,离开而去?”
“朱姑娘天资聪慧,能人所不能,这个自然料得到。”
“说来可笑,五天前,我们见到玄机时,他怒容满面,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似要择人而啮,全无平日镇定如恒之态。”
“朱姑娘知道他的底细,武功又远远高过于他,怎能不让他食不下咽,睡不安寝?”
“你怎知道朱姑娘的武功远高于他?”
“朱姑娘练的乃是正宗的玄都秘笈,他练的却是不知从哪偷录来的残缺不全的秘笈,以正克邪,他自然不是对手。这也是他追杀朱姑娘的真正原因。”
“文佳兄小声。”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当然不错,这事武林中谁不知道,不过,此话千万不可让玄机或他人听到,否则,后患无穷。”
“风兄说得是,祸从口出,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那个文佳兄嗯了一声,话题就此打住。
此时离张宣蒙已不过数十丈之遥,脚步清晰,共是三人。
张宣蒙听了这三人的一番话,心中高兴,大生知己之感,便欲出来相见。身子甫动,却又趴下,忖道:“这三人的声音我从未听过,不知何许样人。我三番两次上人大当,此番定要小心,不可再被人骗了。”
他俯身之处,正是谷外的那片密林,阳光为茂密的枝叶所遮,虽值大白天,也是暗沉沉的。
那三人明显来过飞云洞,知道它的所在,脚步不停,径奔谷口而来。
路过张宣蒙的身边,张宣蒙抑住呼吸,从草缝中偷偷打量,只见三人皆是头戴方巾,身着宝蓝长衫,一身文士打扮。
三人进了谷。不久,一人道:“刚才张帮主的啸声正是从这里发出的,难道他走了?”
一人接道:“张帮主未寻到朱姑娘,想来一时不会离开。他乃当今武林第一人,侠义无双,我们早欲一瞻风采,只是无缘拜见,今天何不借机见上一见,以慰平生。”
那三人口中说着,向谷外走来。
一人道:“张帮主想来是到别处寻找去了,我们还是走吧。”
一人接道:“我们未见到他,怎能就走了?何况我们既然遇见他,就须将那事告诉他,以免得误了丐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