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南华仙翁道:“道兄,你看仔细了?朱姑娘身上的隐疾无法除去,只有有限几年的寿命?”朱可欣听到这儿,心中一惊,停住脚步,躲在树后。
飞云洞主叹口气道:“仙翁,这种事我怎敢乱说。当她昏迷与运功之时,我无数次地细察她的肤色,她的脏腑已伤得太重,无法修复,大患已成。若是一直不萦世事,无牵无挂,或可活得一二十年,也最多二十年,她的脏腑便即老化衰竭,寿命走到了尽头。
但是,她身上却又中了一种奇毒,浸入百窃脏腑,脏腑本已损伤过重,这奇毒一入,更是大损。若是只这一种毒也便罢了,尚可多活几年,哪知她还中了蜈蚣与腹蛇之毒,这两种毒若是分开,也不算什么,但与她身上的那种奇毒一合,却变成了另外一种更为猛恶霸道的奇毒,这脏腑便伤得更加重了。如此一来,她最多只有不过五六年的活头,这还得是在她心态平和之下方可。
若是她再与那恩仇情怨纠葛,大悲大喜大怒大怨,随时都有可能激起脏腑中的奇毒,导致内疾突发而亡。我观朱姑娘乃是至情至性之人,要叫她除却一切恩仇情爱,却是难能。可叹可悲。”
朱可欣听到这里,只觉全身发冷,如堕冰窖一般。伸手扶着树干,慢慢滑落在地。
只听南华仙翁又道:“这女娃子如此美貌聪慧,却是这等命薄,着实令人可叹可怜。道兄,你心中无所不容,便不能想到一个救治她的法子?”
飞云洞主道:“难啊,我穷尽两个多月的时间,翻遍所有典籍,也未找到一个可适于这种病症的法子来。为不让朱姑娘伤心,我一直隐忍不说,免得她伤心之下,病发得更加快了。仙翁,你也不要轻易说出。我们回去罢。”
说到这里,二人加快脚步走远。
朱可欣耳中听着他们渐渐走远,心中如同空了一般,无依无着,靠在树根上,呆呆而坐。过了许久许久,突听远处传来杨宝儿的叫声,“大姐姐,你在哪里?该吃饭了。”
朱可欣一惊,从虚幻中惊醒过来,手指一凉,眼中滴下两滴泪水。“不能让他们知道,他们待我如此之好,不可让他们为我伤心。”她吸了口气,挺了挺背脊,伸袖擦干眼泪,脸上试着笑了笑,向杨宝儿走去。
杨宝儿仍大声叫着,朱可欣出声相应,却觉声音轻飘飘的,杨宝儿并未听见。她吸了口气,提了提精神,大声道;“小弟弟,我在这儿。”
这次杨宝儿听到了,大叫着奔了过来,“大姐姐,我还以为你不出声下山去了呢?吓了我一大跳。”
朱可欣心中一酸,眼泪险险又掉了下来,牵着他的手道:“小弟弟,你待姐姐如此之好,姐姐怎会一声不出,便下山而去呢?”
杨宝儿依偎在她身上笑道:“我就知道姐姐舍不得我。”
回到洞中,飞云洞主与南华仙翁二人正在等着他俩。朱可欣为防被他们看出心事,只是低头吃饭。一顿饭吃完,却不知饭是什么滋味。她平时便不多言,二人也不在意。
吃完饭,朱可欣便提出下山之事。飞云洞主向南华仙翁望了一眼。杨宝儿却象炸了一般,大声道:“姐姐,你不是说舍不得我吗?怎么这么快便要下山?”
朱可欣道:“小弟弟,我下山是去找一个人,待找到那人后,再上山来与你们相聚,再不分开。”
杨宝儿道:“那人是谁?是你曾提及的张家哥哥吗?你找到他之后便即上山,你不骗我?”
朱可欣点头道:“绝不骗你。”
飞云洞主道:“姑娘,你迟早是要下山的,也不急于这一时。丐帮的张帮主在洛阳好好的,有几位长老相佐,不会有事。你的身子刚刚恢复,并不硬朗,还是再呆上一段时日为好。”
朱可欣心中一痛,强颜道:“谢前辈美意,晚辈自觉身体大好,不会有事的。我下山不久,还会再回来拜谢二位前辈。”
南华仙翁道:“姑娘,欧阳振雄已死,你的大仇也算报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世上恩仇爱恨殊无所谓,下不下山还不一样?何须定要下山?”
朱可欣道:“前辈说的是。但晚辈会尽快再赶回来,陪伴二位前辈,绝不辜负了二位前辈的眷顾之情。”
飞云洞主道:“姑娘,我已多次劝你要学会万事淡然处之,不可过喜过悲过怒,这下山之后,一定切记此语。我这台古琴,你便随身携带,无事之时,不妨将那些曲子弹上一弹,以宁其心。”
他的这台古琴,乃五百年的古桐木所制,年代久远,已历千年,而琴形未变,琴弦未断。他爱若至宝,几十年未离过身。
朱可欣自知他对此琴的喜爱,道:“前辈,晚辈在贵府叨饶半年,已过意不去,怎能再要你心爱之物?何况我要远涉江湖,背负此琴大是不便,万一损毁,怎对得起前辈?”
飞云洞主想了想,道:“姑娘说得不错。但我话已说出口,这琴便是姑娘的了,先放在这儿,以后来取。不过,你下山之后,一定要清心寡欲,世事淡然,最好能买上一把琴带着,以遣情怀。”
朱可欣点头称是,辞别三人下山而去。
不一刻,飞云洞主三人的身影已被树木挡住,朱可欣展开身形,向山下奔去。她早已积了一腔的怨愤,一直隐忍,此时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只想大哭大叫一通,不由越奔越快,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山脚下。
漫野之中并无一个人影,她迈步急奔,越奔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