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落在坐忘峰顶,漠漠云海披上一层白色柔光,显得尤为清冷。
云亦寒双手负背,站在崖岸之旁,两道细长的眉毛微微挑起,似乎心事重重。
片刻后,三道剑光忽然冲破云雾,来到平台之上。
云亦寒看着那位瘦削的青衣男子,脸上露出一丝意外。
他没想到,路遥竟然也来了。
要知道上一次四峰之主聚在此地,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或许是左千义临死前的那番话,让他无法再忍耐了。
此时忽有风起。
原本云雾缭绕的峰顶,突然清明一片,月光与山风为伴,景致清幽至极。
雾气散尽,云亦寒的脚边摆放着一个红木盒子。
墨竹峰主程舟雪看了盒子一眼,说道:“师兄,这个盒子是……”
云亦寒沉默一会,说道:“你先打开瞧瞧。”
程舟雪揭开盖子,里面是一捧黑灰,一块古怪的黑木令牌,以及一只绿色的眼珠。
他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云亦寒轻叹一声:“这是左师弟死后留下的东西。”
他望向三人,认真说道:“你们有什么想法?”
素问峰主灭黛思量良久,冷声道:“身死化灰,这是一种极少见的邪道秘法,死后不会留下丝毫线索,也不会暴露任何秘密。”
程舟雪双手抱胸,扬起下巴道:“左千义这家伙修为不低,也算是成名多年,怎么会被人利用?他去触碰承天剑阵的阵眼又有什么目的?”
峰顶忽然沉默,无人开口说话。
许久之后,云亦寒才轻声说道:“再过几日,便是传承大典,也是我们最松懈的时候,他们必然是瞅准了这个机会,想要兴风作浪。”
灭黛冷笑一声,美目中流露出几分轻蔑:“师兄,你这说法未免太想当然了。”
她拿起令牌,拂去上面的灰尘,转头看向云亦寒:“你如何解释这块令牌的来历?”
云亦寒抿着薄薄的嘴唇,说道:“或许只是左师弟随身携带的东西,又可能是……”
“云峰主,总是说些自欺欺人的话……有意思吗?”
一道冷冽的声音忽然响起。
始终不曾说话的神相峰主路遥,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仔细瞧清楚,这块令牌上刻的是什么图案?”
令牌的表面上雕刻着一朵莲花,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程舟雪皱眉道:“是莲花?”
路遥冷笑道:“难道你们都忘记了,先师当年是死在什么阵法下的吗?”
此言一出,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凝重。
灭黛轻蹙娥眉,喃喃道:“红莲往生阵?”
“答案还不明显吗?”
路遥的脸色十分苍白,眼中却闪动着愤怒的火光:“这个左千义,必定是个假货,自从两年前他身受重伤回来之后,言行举止就极不正常,而且你们知道……他最不正常的一点是什么吗?”
场间一片沉默,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我在意的是,左千义临死之前说的那句话,先师到底是怎么死的!”
路遥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当然,这对你们而言,肯定没什么感觉,这才过了十四年而已,就已经没人再继续调查这件事情了!”
他毫不客气地直斥三位峰主冷漠无情,面色越发苍白,清隽的脸庞满是狰狞。
云亦寒三人沉默不语,因为无法反驳。
不但是他们放弃了追查,就连掌教顾南歌也没有动静。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犹如一潭死水。
所以他们十分理解路遥的愤怒。
云亦寒叹道:“师弟,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传承大典……”
“你当然会对传承大典上心!”
路遥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所谓的传承大典,不过就是你们坐忘峰挑选天才弟子的手段而已!”
说完这话,他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料不到的举动。
他来到红木盒子面前,一掌将其击得粉碎!
云亦寒面色一冷,说道:“路师弟,你这是要做什么?”
路遥冷漠道:“我这就让你们看看,左千义到底有什么地方不正常。”
他一扬手,绿色假眼飞到掌心之中,眼珠子乱动乱转,似乎突然活了过来。
程舟雪轻拂银丝,若有所思。
灭黛眼眸闪烁,面如寒霜。
轰地一声,绿色眼珠忽然爆开,化成漫天灰烬,随风逝去。
云亦寒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路遥仿佛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们三人,再不多言,拂袖离去。
……
……
距承天派百里之外,有一处不知名之地。
周围黑暗无光,伸手不见五指。
唯一的光源,来自于流光织成的画面。
仿佛水波荡漾,透过淡色的光影,能看到坐忘峰上四位峰主的身影。
他们的谈话声自然也通过画面传了出来。
“我这就让你们看看,左千义到底有什么地方不正常。”
话音落下,画面忽然拉近,接着水纹猛然晃荡一下,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被发现了?”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道:“素闻神相峰主路遥诡计多端,果然名不虚传,能瞒到现在才被发现,已经很不错了。”
那沙哑的声音说道:“这家伙该怎么处置?”
低沉的声音忽然沉默。
一个惊恐的声音响起:“不,你们不能杀我!”
通过微弱的光芒映照,墙上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