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犬养健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喝着早茶,翻着报纸。
作为梅机关的经济课长,犬养健最主要的职责就是替梅机关、替侵华日军筹措经费,所以浏览每天的报纸就是他的主要工作内容,因为他要从报纸上的海量的文章中找到有用的信息,进而加以利用以便渔利。
比如吴淞地区降了暴雨,形成了内涝,这势必就会影响到夏粮的收成,于是他就可以提前到上海的各家物资交易所买入粮食囤积,然后等到夏粮歉收之后再放出,他就可以从中赚取大笔的差价!
再比如某地国民政府处决了鸦片贩子,这个对于梅机关来说,同样意味着新的财路,因为梅机关可以通过军方,将中断了的这条鸦片走私渠道重新接上。
说到这里,就不能不提钟毅此前在鄞江的一系列的清扫行动。
钟毅在鄞江的清扫行动,将一整条鸦片走私渠道给连根拔起,这可帮了梅机关大忙,因为犬养健已经通过侵华日军,将这条渠道给续上,从此源源不断的巨额利润就流入了梅机关账户还有犬养健的私人腰包。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光靠钟毅一个人,根本没办法禁绝鸦片!
但既便这样,钟毅也是绝对不会妥协,更不会赚取这笔利润!
因为这是钟毅做人的底线,这是原则,原则是绝不能突破的!
如果突破这条底线,如果丧失了原则,那么总有一天,钟毅会沦为跟张宗昌、徐原泉一样的败类,成为他自己都讨厌的那一类人!
言归正传,犬养健正在浏览报纸之时,须贺彦次郎走了进来。
“须贺君,你还真是厉害。”犬养健便笑道,“还真把事情给办成了。”
须贺彦次郎却摆摆手说道:“犬养君,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请大美晚报总编辑高尔德吃了顿饭,然后装作无意中将钟毅从米国买了二十万吨玉米的消息透露给他。”
“这就足够了。”犬养健从厚厚一摞报纸当中捡起大美晚报,又道,“你看看,这是高尔德在大美晚报发表的第二篇文章,相比第一篇文章,说服力明显更强了!可以预见,法租界还有公共租界的支那难民,很快就会开始发动起来。”
须贺彦次郎道:“犬养君,你估计会有多少支那难民去鄞江?”
“这个不好说。”犬养健摇了摇头,旋即又道,“进入法租界及公共租界的难民,主要有两个群体,一个群体是上海附近的乡绅以及豪商,这些人有钱,恐怕不会轻易逃离,不过这个群体数量并不多,撑死了就几万人。”
稍稍停顿了下,犬养健接着说道:“另一个群体就是为了躲避战火逃难进入上海租界的附近百姓,这些人之所以逃难进入上海的租界,只是为了活命,但是现在衣食无着,留在上海也只能活活饿死,所以多半都会选择去鄞江。”
须贺彦次郎道:“也就是说,滞留在上海租界的三百多万支那难民,基本都会选择去鄞江,是吗?”
“我想是的。”犬养健笑道,“因为去了鄞江他们就有饭吃。”
说到这一顿,犬养健又从厚厚的一摞报纸中拿出其中一张,又说道:“须贺君,你看看这一份东南日报,上面就登有钟毅的一篇文章。”
须贺彦次郎接过报纸一看,只见文章的标题写着共赴国难!
再细看内容,却是钟毅公开表示,愿意接纳十万难民到鄞!
“十万难民?”须贺彦次郎哈哈一笑,说道,“钟毅也就这点能耐了。”
犬养健却嗳了一声,说道:“十万人不少了,要知道鄞江的总人口也才三十万,你完全可以想象,骤然间接缩了超过十万的难民,将会对鄞江的治安、住房以及经济秩序造成多么大的冲击,说真的,现在我都有些欣赏钟毅了。”
“是的。”须贺彦次郎深以为然道,“一下接纳超过十万的难民,是需要勇气的。”
说此一顿,须贺彦次郎又接着说道:“然而,即将涌向鄞江的支那难民,将会远远超过这个数字,犬养君,我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当超过两百万甚至于三百万的难民从镇海码头上岸,出现在钟毅面前的时候,他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什么表情?”犬养健嘿嘿一笑道,“大概,或许,很可能是欲哭无泪吧。”
“欲哭无泪?”须贺彦次郎大笑道,“哈哈,这个词用得好,到那个时候,钟毅一定会哭的,我敢保证。”
停顿了一下,须贺彦次郎接着说道:“养活超过三百万的难民,可不容易,就算他从米国买了二十万吨玉米,也是撑不了太久。”
“已经没有二十万吨了。”犬养健阴声说道,“现在他最多还剩十万吨左右。”
“已经只剩十万吨了吗?”须贺彦次郎道,“十万吨玉米够三百万人吃多久呢?”
“我已经替他计算过了,最多够吃两个月。”犬养健道,“两个月之后,正好是青黄不接之时,而且最近这段时间的连续强降雨,将必定造成今年华东地区夏粮大面积减产,我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到时候钟毅拿什么养活这么多的难民?”
“然而,对于钟毅来说,苦难才刚刚开始。”须贺彦次郎紧接着又说道,“因为,今年的浙省,不仅夏粮将会出现大面积的歉收,秋粮更会出现绝收!等到了秋天以及冬天,整个浙省尤其鄞江,将发生大面积的饿死现象。”
顿了顿,须贺彦次郎又道:“到时候,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