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钟毅来到江东大教场。
“三个警备团全都在这里了?”看着大教场上连队列都站不整齐的警备师官兵,钟毅的一张脸立刻就黑了下来。
“是,都在这里了。”李子任的脸色也是不怎么好看。
甚至,在李子任的军装上还有殷红色的血迹,新鲜的。
而在李子任的身后,战战兢兢的站着两个扛上校军衔的军官。
这两位,想必就是鄞江警备师下属三个警备团的团长之二了,至于另一位团长,却是已经让李子任给毙了,身上的血迹就是那个团长的。
钟毅想要骂娘,可话到嘴边却成了一股浊气。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钟毅还是低估了地方武装的腐烂程度!
鄞江警备师是一支最典型的地方武装,隶属于浙江省保安处。
在来鄞江之前,钟毅在保安处长宣铁吾那里,看过关于鄞江警备师的全部资料,名册上的鄞江警备师下辖三个警备团、一个特务营、一个迫击炮营、一个通讯排外加师部,全部兵力足足有七千多人!
其中的三个步兵团,每个团足有两千人!
也就是说,三个警备团加一块应该有六千人,可是现在,在大教场上列队的官兵充其量也就两千多人!
名册上有六千多人,实际上却只有两千多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答案非常简单,吃空额!
也就是说,四千多实际上并不存在的警备师官兵的军饷,就被侵吞了!
虽然每个官兵每个月的军饷非常少,警备师官兵的月饷最多也就两元,但是如果乘以四千,数额就变得极大了!
细说起来,吃空额其实属于国军的普遍现象。
不要说是地方武装,就是中央军也同样存在吃空额现象,唯一的区别,无非就是中央军的军官吃相没那么难看,吃的空额不会这么夸张!但地方武装的这些主官,行事就毫无底线可言,但像鄞江警备师这么夸张的,却还是少见。
李子任走过来,黑着脸报告道:“市长,三个警备团,一个团实额九百零七人,一个团实额七百二十六人,最后的一个团竟然只有五百人不到!”
钟毅霍然回头,鹰隼一般的目光落在那两个团长身上。
那两个团长便噗的跪倒在地上,哀嚎道:“市长饶命啊!”
钟毅的心下却没有一丝的怜悯,挥手道:“拉下去毙了!”
“是!”之前跟随着李子任一起行动的安镇远答应一声,再回头一招手,便有四名特战队员上前,将两个警备团长拉下去。
很快,大教场外响起叭叭两声。
大教场上的两千多警备师官兵吓得脸色如土,不少胆小的更是体如筛糠。
看到这一幕,钟毅的脸色就变得越发的难堪,回头对李子任说:“李副官,你知道我最生气的是什么吗?”
“空额太大!”李子任沉声道,“这几个蠹虫,胆子实在太大了!”
“不,我最生气并不是吃空额!”钟毅恨声道,“他们真要是能把兵带好,不要说三分之二的空额,就是四分之三甚至于五分之四的空额,我也认了!可是,你看看,他们把兵带好了吗?你看看这些兵,这他妈的也能算是士兵吗?”
李子任闻言默然,眼前这两千多人还真不像兵!
两千多人,几乎个个形销骨立、面有菜色,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
再看看他们身上穿的军装,脏的几乎分辨不出本来的颜色。
还有他们身上背的枪,枪管都生锈了!一看就是长期缺乏保养。
还有他们的队列,不要说斜向、横向呈一条直线,就是纵向都站不直,一看就知道从来没有接受过队列训练!
这样的军队,他妈的也叫军队?
钟毅忽然间觉得,就那样杀了陈金木,实在是有些太便宜他了。
就是把这个畜生一刀刀活剐了,那也是罪有应得,真是畜生啊!
好半晌之后,钟毅才终于控制住情绪,对李子任说道:“李副官,鄞江警备师先缩编成鄞江警备团,就由你暂时担任团长,你就带部队驻扎在这好好训练吧,争取在三个月内把他们训练成真正的士兵!”
“是!”李子任抬手敬礼,又道,“市长,那这训练经费?”
“经费不用担心。”钟毅沉声道,“我会让龚秘书长把米面粮油等物资送过来,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让中山医院的医生过来大教场,对弟兄们做一次全面体检,发现有身患隐疾或者传染病的,发给路费谴散吧。”
“是!”李子任再一次抬手敬礼,应道。
“那你忙吧。”钟毅说完,就回到车上。
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在大教场上多呆了,他真的太失望了。
鄞江警备师是这么个情况,不仅使得钟毅手头没了唯一一支可用的武装力量,更使得后续的组建浙江海防总队的工作,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原本,在钟毅的计划之中,对鄞江警备师是寄予厚望的。
钟毅打算从鄞江警备师大量抽调老兵,编入新组建的浙东海防总队担任军官,这样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海防总队形成战斗力!
可现在,这个计划彻底的化为了泡影!
鄞江警备师烂到了骨子里,不仅人数只有区区两千多人,而且全师几乎找不出一个堪用的骨干老兵。
“真是伤脑筋啊。”钟毅忍不住哀叹道。
龚卫谦察颜观色,小声道:“市长是在为警备师腐烂至此而伤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