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两层楼，往砚岭上去，何流一路上思忖着为何这些高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总喜欢搞得神神秘秘的样子？出完手即走，把麻烦留给别人，还真是技高一筹啊！
吐槽归吐槽，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又有点不对劲，琴声来源方向让何流很是熟悉，那不就是早先待过的顾眉生房间里吗？
“是了，我说怎么总感觉那声音听着不对劲，是似曾相识，但就是回忆不起来。另外那声音明显是被刻意压低，但里面的软糯酥语还残留几分，这却是掩藏不掉的，这样一推算下来，多半是顾眉生无疑了。只是不知她这样做是何用意？”何流想通了其中关节，但也因此疑虑窦生:“早先热络着谈话送画，就有那么一点不正常，现在又帮忙解围，更显得是别有用心，可他又有什么价值？”
何流想他不过是一个只有两年可活的废人，又能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呢？虽然他从自认为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别人一眼就看出不凡来，但经过这些事，不论是在灵松山还是更早些在藏剑园，他还是相信他有一些不同的。
好像是运气也太好了些？
总能在关键时刻化险为夷。
只是这所有的好运加起来，满打满算也只能让他多活两年。
第二天，见过姜山，向他讲述了昨晚之事。
姜山对他们闲来无事去吃花酒的行为并不排斥，相反还大有欣慰之色:“人不fēng_liú枉少年啊！”
只是又听到何流说受了王修谨的威胁，姜山眼神复杂跟着脸色也复杂，似是心有不甘，但这不甘也太没有道理，何流他自己都没感觉有什么不甘，看着何流道:“虽然不能修行，但也要教你点东西，总得有一个傍身的技法，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
何流苦涩道:“现如今我还能学些什么？”
“《天书经义》中曾记载‘水干土沃，此欲如何？’其中一人答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或可尽得其乐。金线菊者，《百草见闻录》中称赞其为金缕丝菊。是说菊丝如金线，足显其名贵。然师曰:‘金丝虽贵，若雨临水涨，也枝折根断，尽付泥土矣。’又一人答曰:‘不若种莲。’莲者，入水为藕，水上为花，是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或可尽得其美。师又曰:‘莲虽高洁，然湖干，未能活也。’众人不得其意，争论不休。一农夫经过，问其缘由，大笑道‘善，稻虽常物，然贫瘠之地亦能存焉。’农夫道:‘非也，因一亩良田，可得温饱矣。’”姜山讲了一则故事，又问向何流道:“我说的这些你可明白？”
何流摆出开始受教的姿态:“不明。”
“天书降世后，江湖上修行之法，大多从中悟出。可为何书成一部，法有万门？这其中固然是因为人所悟方向不同，自然法门便不同。但天书晦涩难懂，有人尽其所能也悟不出一条道理来，所以就有先贤记载世人所悟，集结成册，为《天书经义》，只求能带动修行之法的大飞跃。即使如此，道理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讲出的，为便于感悟，结合世间百态，生成了书中一则则故事。所感所想，大多数从这本也可以说是对天书的注解释义中得来。”
“对于这则故事来说，讲的是湖水快要干涸时，在露出的肥沃湖底泥土上种什么才好。有人喜欢菊之隐逸，提议不如种金线菊这种名贵菊种。若真有隐世之心，又着重什么品种？所以其中的老师说一旦雨水来临，湖水又涨，再名贵的金线菊也是被雨打风吹折断，一片狼藉。又有人爱莲之高洁，提议种莲。但老师说虽然莲花高洁，现在却是久旱少水，莲花也活不下来。于是那些人开始争论到底种什么才好。有一位农夫经过，问清楚他们争吵的由头，大笑说道种水稻。老师赞叹，水稻容易生长，可旱可贫可涝，在这里种植是再合适不过。那农夫却说，其实倒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如果有如此良田，即使只种上一亩都能大获丰收。”
“注解中说道:‘所谓湖者，为心湖也。’放到现在修行上来说，意思是我们的真气都从心湖中生成，然后再运转全身。你可能会说，难道不是从识海中引出，吸收天地灵气化为真气，再运转周天吗？世间修行法门万千，称呼不一，后来为了便于修行，参照各门各派修行，才总结出现在通用的修行术语以及法门。所以心湖也即识海。这故事中提到的一个问题就是心湖干涸该怎么办。种菊种莲意即寻求难得之法，但这法门且不说适用不适用，单单稀有难觅就已经让人绝望。有大能隐士道，以心湖为田，虽说湖水干涸不能修行，却不如种些常物，贫瘠之地亦可谷粒满仓。这就是说，不要着眼于不能修行之弊，世间大道三千，最寻常之法也可以踏上大道。谁又能说不能炼气就一定是不能修行了？把心湖化为心田，尝试最适合自己的法门，这才是得道的基础。”
“还是那句话，不能修行就不代表着可以碌碌而终，机缘到时，自然一切都会迎刃而解。所以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要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基本功先做好，才能到时一飞冲天。不至于等到湖水满溢时还不得其法，白白错失机缘，最后落得悔恨不已。”
姜山说了一大段话，何流听后很是感动，尤其那则故事里农夫说的一句话“一亩良田可得温饱矣”，让他隐隐有所悟，未尝不能走出属于他的道来。
姜山看着何流眼神里发出的神采，知道这番话总是有用，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