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待在寺庙时间久了,所以往日活泼灵动的孟良君,这会说起话来,也带上一丝看破世间百态的空灵之感了。
而闻听得对方这话,并没有走进房间。
而是在城隍庙院子中央的老槐树旁,颇为平整的一块假山石旁坐下的萧瑾萱,不禁接口喃喃的说道:
“良君你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这天下痴男怨女确实不少。可怎得你我姐妹三人,竟无一人能与相爱之人终成连理呢。这庙内可有酒水,今日我确实想一醉方休,在不愿想这些恼人的事情了。”
因为城隍庙隶属于道教,而道教信奉的神灵尊者,本就可以祭奉荤菜酒水,并无佛教那般的诸多忌讳。
因此这城隍庙内,还确实有信徒祭拜后,奉上的一坛坛没开封的美酒佳酿。
所以叫众人稍等片刻后,孟良君就带着文昕,去库房取来了五小坛美酒。
这会任谁都瞧得出,萧瑾萱是因为明日的大婚,所以现在才会有些失态,一味的想用酒水麻痹自己。
但清楚对方心里确实苦楚太多,因此想到在这城隍庙内,也不怕有外人瞧见。
因此文昕当即就出去把风,而襄平和孟良君这两个同样不善饮酒的好友。
却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架势,当即就和萧瑾一样,全都不用酒杯,而是捧着小酒坛,不管不顾的饮起酒来。
本就没什么酒量的萧瑾萱,在几口酒喝下去后,便有些恍惚的憨笑说道:
“你们两个知不知道,我连和显御成婚的嫁衣,其实都绣了有一大半了。但是他竟然就这么狠心的舍我而去,若是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当初我宁愿初次见他时,冻死在木笼之中,也绝不会像他求救,从此结下不解之缘的。”
一听得这话,无意中选到一坛最烈酒水的襄平,只将将喝了两口,她的舌头就有些打结的说道:
“不,不对啊,我记得以前好奇之下问过七哥的。他说是在躲避旁人追逐的时候,无意躲进瑾萱你的马车,这才彼此相识的。如今怎么又出现了个木笼,瑾萱你都把我说糊涂了。”
闻听得这话,将手里捧着的小酒坛,已经喝掉近半酒水的萧瑾萱。
这会醉眼微醺的呵呵一笑,接着便将她初遇周显御的事情,和襄平两女尽数分享的讲了一遍。
或许美酒确实能使人忘却烦恼,就见得刚刚还因情所困的三女,这会已经相护依偎在一起。
谈着独属于自己的那段难忘的甜蜜回忆,嘻嘻哈哈笑闹在了一起。
眼望着正胡闹在一起的襄平和孟良君,萧瑾萱在仰头又喝了一口酒后。
脸上挂着的笑容还僵在哪里,可她的眼中却已经溢出了泪水。
伸手将头上的无忧簪取了下来,在萧瑾萱心里看见这发簪就如同看见周显御一样。
因此就见她再难抑制,滚滚热泪止不住的流下,所有的伤痛和思念,都在这一刻再无顾忌的,尽情宣泄了出来。
因为萧瑾萱清楚,等过了今晚,她便是周显睿的侧妃了。
到了那时她将在没有合适的身份,可以为周显御去落泪感伤,一辈子都不会在有今天这般,肆意流泪的机会了。
掌心中绣着之上,那作为点缀的玉坠子,突然毫无预兆的脱线掉在了地上。
正坐在郊外空地上,拿着这荷包睹物思人的周显御,眼见得玉坠落地,没来由的他心里只觉得一痛,更是莫名的阵阵心烦意乱起来。
珍视无比的赶紧将地上的玉坠子捡了起来,周显御立刻抬头,对正在一旁休息吃着干粮的苏启等人说道:
“虽然知道你们随本王,已经连续五天五夜,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了。可是越接近京师,这关卡设防,相府的势力也就越大。这也导致咱们原定的时间,被一而再的耽搁。眼看着还有两日就可抵达京师,可是本王却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大家若是干粮吃好了便即刻上马吧,咱们今日连夜赶路的话,或许行程还会提前不少。”
如今跟在周显御身边这十几人,可以说是亲卫和隐卫中,最为精锐的人手了。
因此虽然感觉连日马不停蹄的赶路,这骨头都酸胀的厉害,可是苏启等人却还是立刻咬牙坚持上马,没有一人因此而抱怨半句。
望了眼在天空中撒下柔和光晕的月亮,周显御只觉得心里那丝不安,却是越发的浓烈了。
虽然不想往坏的方面去想,可是本能的他却还是觉得,远在京师的萧瑾萱,可能是出事了。
强压下不安和担忧,任何时间都不愿在去多做浪费的周显御。
当即眼中闪过坚毅之色,便驾马当先向漆黑的夜路中,疾驰前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