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列莹镇定下来,敖尨站在一旁,看着她盘膝坐在树下调息。敖尨摸出传音螺,解开传音螺的咒语,传音螺中忽然传出来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声音。
“敖尨公子,在下三清山萧誉白,现在正往明州途中,有要事请敖公子相商。”
列莹睁开双眼:“萧道长?他从不离开三清山,突然去明州做什么?”
敖尨连忙将传音螺收起:“帝君有事,不得不去。列莹,我们现在就启程去明州。”
想不到列莹却对他摇头:“即便萧道长心血来潮突然下山,为何独独去了明州?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一旦中止,就会前功尽弃。那样我如何对得起我娘?”萧誉白一定是知道了她的计划,一定是以为了阻止她而去,列莹不想公开与萧誉白敌对。
敖尨的猜想与列莹分毫不差,他定定看着列莹的眼睛:“跟我走,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但是帝君召唤,我不能不去。”列莹迟疑着,敖尨忽然抓住她的手,吓得列莹险些跳了起来,“即便你取得了蚩尤战斧,也不可能现在去砍断地柱。你根本操纵不了它,它在你的手上只是一柄普通的斧头,普通的斧头怎么可能砍得断地柱?你现在带着它也无处可去。”
是,蚩尤战斧不应该是这样普通的一柄斧头。必然还有什么谜团尚未解开,也许蚩尤战斧本身的力量也被封印,但是列莹的修为太低,甚至找不出封印的气息。也许,萧誉白可以呢?“好。”列莹说,“至少,要把这件衣裳还给他。”
萧誉白是万万想不到,敖尨居然与列莹一起的。他在花棠月带路下到达明州的时候,两人已经在明州等了一日。“莹莹?”萧誉白看见,脸上露出惊诧,但是他迅速发现了另一个疑点,“为何只有你一个人?葛娘在哪里?”
列莹的脸色在那一瞬间更加惨白,敖尨淡淡扫了他们二人一眼:“列莹的母亲,不幸被太乙天尊的法术所伤……”
萧誉白本就白皙的脸瞬间血色全无,花棠月霎时捂着脸就哭泣起来。听到她的哭声,列莹莫名地感到烦躁,她的脸上没有悲戚之色,只有无限的愤慨,使她看上去濒临理智崩溃的边缘。列莹只差没有把斥骂花棠月的话说出口,萧誉白惨然道:“那么葛娘的遗体何在?”
“困在地宫之中,恐已灰飞烟灭。”敖尨回答。
萧誉白澄净的目光凝视着列莹:“莹莹,拿到战斧了吗?”列莹恍惚地点着头,“接下来,你就要去砍断东京的地柱,让一个岛屿的人葬身海下?”列莹不说话,她对萧誉白说了谎,不想辩解,也不想去圆谎。“为了取那一岛的人的性命,你用你娘的命去换蚩尤战斧?”
列莹的视线突然射了过来,开口冰冷:“萧道长,你听过宿命吗?那是她的宿命,这是我的宿命,葬身海底,是那一岛人的宿命。我们都没有选择。”
萧誉白如月光清冷的目光在列莹的脸上凝固:“你是有选择的,你可以选择放下,但你非要复仇;葛娘是有选择的,她可以选择放手,但她宁可为你而死。莹莹,你现在还有一个选择的机会,你可以选择放过那一岛的人。”
“即便我不去砍断地柱,也会有别人去的!”列莹指着敖尨,“不信你问敖尨。宿命是不可以改变的,否则我远在三清山,为何要遇到那个人。”
“果真有这样荒谬的宿命,我就去改变它。”萧誉白目光坚定,凝视着列莹的脸。那张带着近似疯狂表情的娟秀的脸庞,仿佛忽然间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露出了恐惧。她不停地后退、后退,直到敖尨将她扶住。萧誉白走到敖尨面前:“敖公子,贫道想拜托你一件事,送我去东京。”
敖尨的眼睛瞪了起来:“道长……”
花棠月立刻跳到他们身边:“我也去,我跟着道长去。”
萧誉白看着列莹,说道:“莹莹,我不阻止你。你可以选择,放过我,或者让我一起沉入海底。”列莹注视萧誉白的面容,他如此从容,好似在说着一件风花雪月的闲情趣事。似乎,从来都没有什么能令萧誉白恐惧。
列莹苦笑:“萧道长,你是我的好友,也是我诚心敬重的道长。”列莹不曾将生命中的人在自己心里的地位排个顺序,但是真的要排一排,在她交游不多的人生里,萧誉白无疑是仅次于亲人的一个重要人物。
萧誉白没有理会她,只是看着敖尨:“敖公子,可以吗?”
“可、可以。”敖尨犹犹豫豫地答应。萧誉白若坚持留在东京,真到了列莹要砍断地柱的那天……敖尨担忧地看了萧誉白一眼。
列莹坐在屋顶上,蚩尤战斧的刀刃在月光下反射出熠熠清光。列莹伸手抚过刃面,这战斧不知历经了多少年,仍旧这般锋利。敖尨的气息出现在她身旁,微弱的金光在夜色中凝聚,出现在她的身旁。敖尨坐下在她身侧:“即便帝君在岛上,你也要那么做吗?”
“他是紫微帝君,怎么会死掉呢?”列莹担心的从来都不是这一点,即便萧誉白真的有危险,敖尨也不会坐视不理。列莹只是不希望被自己珍视的友人憎恶,她的朋友不多,每一个都很重要。列莹望着战斧:“敖尨,是时间过去太久了吗?为什么它一点力量也没有?”
敖尨从列莹手里取过战斧,战斧到他手里的时候,竟然往下一沉。敖尨没有想到,这柄战斧如此沉重。他重新将战斧握好,仔细检查了一番:“没有封印的痕迹。即便是太乙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