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淑守候在病床边的几个时辰里,列莹一直不声不响、不闻不动,好在她的表情安详,看来并无太大痛苦。桓淑远远坐在桌边,他不敢靠得太近,也只偶尔走到列莹床边察看一番。萧璃在门外问:“桓公子,午饭要我给你送进来,还是到外面大堂用?”
桓淑怔忡地看着列莹冰冷的脸,走到门后打开一道缝:“莹莹她能吃吗?”
萧璃沉默了一下:“你可以试试,她身上的法术并无妨碍。”但是,列莹这么多天来都不吃不喝,萧璃不认为桓淑可以让她把食物咽下去。
萧璃将几样菜都装了一小盘,端到列莹房里。桓淑看着桌上的菜,问道:“没有鸡蛋?”列莹最爱吃的是鸡蛋。萧璃摇头,桓淑笑道:“我去弄个鸡蛋,说不定她就会吃。”
萧璃没有制止,目送他走出去,到列莹的床边坐下:“莹莹啊,敖公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她真怕、真怕敖尨不会来,抑或来不及赶来。萧璃试探了一下列莹妖元的流失速度,所幸自她用法术护住妖元之后,仅有少量流散。萧璃重新施了一边法术,以免前一次的法术因时间太久而减弱。
桓淑兴冲冲地端着亲手做的鸡蛋进来,和一碗米饭端到床边。夹了一小口鸡蛋递到列莹口边:“莹莹,吃饭。”列莹的目光淡淡地自他筷子端上的鸡蛋和他的脸上掠过,微微摇了摇头。桓淑掩饰不住失落的心情,又问:“是不是太久没喝水,口干了?还是先喝口茶。”他到桌边倒了一杯早已凉透的茶,端到列莹面前,列莹仍是不为所动。
桓淑无助地看向萧璃,只听她叹了一声气:“算了,桓淑,你自己吃吧。”萧璃言毕,转身走向房间门口。
“这是我给你煮的,你最喜欢吃的鸡蛋。”桓淑仍然不死心地对列莹说话。筷子始终举在列莹唇边,过了良久,列莹的嘴唇终于慢慢分开。桓淑欣喜若狂地将鸡蛋送入她的口里,正打算再喂她一口米饭时,却见列莹吃力地摇着头。桓淑鼻头一酸,慌忙别过头去。
萧璃带着敖尨和龟主簿赶来时,桓淑的饭正吃到一半。听见走廊里啪啪的脚步声,桓淑好奇地搁下了筷子去开门,沈老板的客店鲜有热闹的时候。一打开门便看见萧璃激动的面庞:“大夫来了,能救莹莹的大夫来了。”萧璃一边念叨着,一边推开桓淑径自跑向床边。
桓淑看着一个气质儒雅、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拎着一只仿佛药箱的箱子疾步跟了进去,一名青年男子紧随其后。男子经过桓淑身前,目光如清泠的溪水流过,桓淑暗想那一定就是列莹提到过的龙君,列莹大大小小的事务没少麻烦他,这一次,列莹病如山倒,竟然也要靠这个人来救。
“哎呀呀、哎呀呀,”才堪堪靠近床边,龟主簿便惊叫起来,“狐姑娘的妖元为何泄露得如此厉害?”
萧璃抹了一把眼泪:“她用法术流掉了胎儿。一开始尚无异样,但是她不吃不喝几日,身体愈加虚弱。昨天我找到她时,发现她妖元外溢,连人形都变不成了。”
敖尨默然,似是无意地瞥了一眼桓淑:“她为何要流掉胎儿?我记得那时、那时她还兴高采烈,问我她成婚的时候,会送什么样的贺礼。”
“流产伤身,侵损元气。但狐姑娘修为不浅,何至于因此一病不起、妖元大泄?”龟主簿心中同样怀有疑问,但眼前病人的情况让他没有闲心去关注这些问题,他迅速坐下来为列莹把脉。
“她的孩子,是服用了丹药才得的。”丹药本应与她的血气融为一体,但列莹要堕胎,就是将丹药的药力强行逼出体外,一定是药力流失的过程中将血气带了出来。列莹的绝食使得她的妖力愈加虚弱,甚至难以对抗元气流失。
桓淑静静地站在一旁,从他认真的神情看来,是有在听龟主簿和敖尨的话。他偶一回过神,发现萧璃注视他的目光,桓淑心里一阵难受,默然退出房间。龟主簿用银针刺入列莹的各大穴道,将妖元封在体内,皱着眉毛对敖尨道:“银针封穴,不是治本之法。我可以开药为狐姑娘补元气,但补进的元气定然远远不及流失的速度,狐姑娘还是危险。除非有一宝物,将狐姑娘的元气彻底锁在体内。”
敖尨思索了一下问:“我们龙宫之中,可有这样的宝物?”龟主簿一脸苦恼,在脑海中搜寻了许久,摇头。
这下连敖尨也苦恼起来。他并不吝惜龙宫中的珍奇之物,但龙宫之中都没有的东西,他要向何处去取?龟主簿叹了口气,把列莹的手放回被窝里:“我们还是先寻一些固元培本的丹药,确保狐姑娘暂时性命无虞吧。”
“龟主簿,你留在这里照看列姑娘,我上一趟天庭。”萧璃和龟主簿俱惊,敖尨又对萧璃嘱咐,“天上不分昼夜,我此一去也不知耗费人间多少时日,但求速去速回。你先到人间道观,求取一些丹药,稳住列莹的妖元。”
萧璃连连点头,龟主簿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龙君,你要上天庭作何?”
“放心,我不是去盗宝、偷药的。”敖尨斜了龟主簿一眼,“我在天庭那么久,与天庭众仙多少有些交情。固本培元的仙丹,在仙丹中最不稀奇,求取一些寻常丹药并非难事。至于你口中的宝物,我只想到一样——紫微帝君的玄黄固元珠。”
紫微帝君之物,想必很是珍贵,萧璃不由担心:“你要去取那固元珠?会不会有危险?”
“帝君之物,当然不是我等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