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的小女儿名唤御兰,今年才只十四岁,与死去的姐姐容貌相似,不过身材娇小,形体清瘦。列莹在昨日见过一面,梁砚青派人去请莫秀川下午到梁家商议婚事。梁夫人气得和小女儿一起关在房里不肯见人,毕竟两个与莫秀川有牵连的女儿都离奇死亡,不管是不是莫秀川所为,哪怕就是莫秀川八字克妻,也不能让仅剩的女儿去冒这个险。
梁砚青好说歹说无用,将女儿硬是抢了出来,着人去梳妆打扮,自己在旁不断开导。这个年少的小女儿倒是勇敢,听说是要当诱饵为姐姐报仇,坚定地对父亲道:“女儿全听爹爹的,一定要将那妖精捉来,还二姐一个公道!”梁御兰望向列莹的时候眼神中又有些许畏惧,“姐姐,听说你会法术,能不能请你保护我?”
少女的勇气令列莹钦佩不已,激动地握住她的手道:“放心,这也是我答应你爹的,我一定会保护你,也一定会消灭老鼠精!”
着去邀请莫秀川的下人按照梁砚青的指示,并未说明原因。莫秀川到了梁家时,对梁砚青即将要说的话还一无所知。他在两家客厅里默默吹着茶,直到梁家父女来到:“干爹、小妹。”梁御兰今日打扮得格外美艳,令莫秀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妆扮起来的模样,与姐姐愈发相似。
“秀川,”梁砚青回头看了一眼女儿,“今日特意安排你与御兰相见,自是别有深意。你可明白?”
莫秀川猛地抬头,难以置信。他立刻下跪道:“干爹,恕秀川不能接受干爹的美意。御竹因我而死,我已愧对干爹、干娘,干爹还不计前嫌将御梅许配给我。如今御梅又不幸遇害,秀川——其实是不祥之人。我不能再连累干爹干娘连唯一的女儿都失去,秀川愿意将御兰当作亲妹妹,关照一生。”
如果他二话不说接受,反而证明他是个薄情之人。这番说辞倒令列莹觉得他其实也很可怜,一个人觉得自己是不祥之人,若不是辞婚的托辞,该是何等绝望。梁砚青尚未开口,他身畔妆扮得如娃娃一般的梁御兰漠然说道:“爹,我早就说过,秀川哥哥的心中只有大姐,无论是二姐还是我,怎么入得了秀川哥哥的眼呢?”
“不是的,小妹,”莫秀川急忙分辩,“哥哥不能害了你。”
“姐姐在世时我不能说,如今我要说实话,偌大的端溪县,只有莫家与梁家门当户对,只有哥哥与我才貌匹配。哥哥不娶我,我还能嫁给谁呢?青长街的麻子?河坊街的矮子?” 梁御兰脸部红气不喘地继续说,“本来姐姐要嫁了哥哥,我或是远嫁他乡,或是青灯古佛,总之是万万不会下嫁的。如今爹娘膝下只剩了我一人,我不能抛弃爹娘,哥哥不娶我,我就终身不嫁,只守在这家中侍奉父母吧。”
一番话不仅说得莫秀川哑口无言,连梁砚青和列莹也目瞪口呆。梁砚青竟是从来没发现,自己这个女儿如此能言善辩。他紧接着梁御兰的话说道:“秀川,若你真的嫌弃御兰,我也不勉强。可惜我梁家只有这样一个女儿,御兰立志终身不嫁,两家从今要绝后了。”
“干爹……”莫秀川被父女俩一唱一和弄得手足无措,“我怎么敢嫌弃小妹?但是、但是……”
梁砚青愤慨地打断他:“你那时也说你心中只有御竹,最后还不是允了御梅的亲事吗?你又不能终身不娶,说到底还是看不上我家御兰。”话音未落,梁御兰便扑到父亲怀里哭泣来。她整张脸埋在父亲胸前,也看不清究竟是否有眼泪。列莹一时迷茫了,这对父女到底是在演戏,还是梁御兰动了真情?
莫秀川终于松了口:“秀川知道干爹的好意。秀川不敢有异议,只需待我问过母亲——”
“凭我和你爹的情谊,难道还做不得这个主吗?”梁砚青几乎要挤出眼泪,“你知道荻娘断然不允,你说问过母亲,不过是另一种托辞。只要你点头,这门婚事便作数。你父亲去世时,连莫家的生意都放心交托给我,难道还不许我主张这点小事?”
莫秀川看着恼得面红耳赤的梁砚青,又看看他怀里哭得生气不接下气的梁御兰,迟疑地说出了那个字:“好。”
梁御兰立即破涕为笑,从父亲怀里一头扎进莫秀川怀中。此时列莹方才看清她的脸上一滴泪水也没有,倒是妆面被揉得化开了。莫秀川和列莹一样摸不着头脑,僵硬地站立着,连一句都说不出来。
莫秀川走后,列莹迟钝地问:“御兰,你方才——”
梁御兰挥挥手:“当然是假的了。”看着父亲送莫秀川的背影,年纪小小的梁御兰跟个大人似的叹了一声气,“秀川哥哥回去少不得要挨一顿骂,真是对不起他。”
“不用觉得对不起,”列莹道,“也许他是害死你姐姐的凶手。”
梁御兰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秀川哥哥?不,他不会。害死姐姐的是莫夫人,不会是秀川哥哥。”
列莹奇怪地说:“他们可是母子,母子一条心。”
梁御兰连连摇头:“秀川哥哥是好人。他不想娶我二姐是真,但决然不会害她。再说,我的大姐也死得蹊跷,难道也是他害的吗?”梁御兰的无心之言验证了列莹的猜测,莫秀川并不真心想娶梁御梅,梁砚青虽未言明,却并非无迹可寻。
“御兰妹妹,你的大姐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姐妹两人都与莫秀川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梁御竹的死因或许隐含什么线索。
梁御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