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寇校尉张辽拜见相国。”张辽一进大殿,便利索的向上首的董卓行了一礼。
几个月不见,董卓又胖了许多,也老了许多,不再是那个魁梧大汉,而是变成了一个肥胖老者,不过煞气依旧,尤其是此时的董卓,神情冷厉而阴沉,正虎视着他。
而董卓下手右侧一个白面微须、脸色苍白的将领正怨毒的看着他,正是杨定。
张辽行礼后,大殿之中死寂一片,董卓没有开口,其他人也没有说话,一如张辽第一次面见董卓之时的情形。
不过张辽知道,这次的氛围更紧张,形势更严峻,也更危险,杨定既然回来,必然在董卓面前添了很多话。
杨定是董卓嫡系兵马,董卓对他的信任显然超过自己,自己眼下的处境很不利,一个不慎,就是刀斧加身的下场。
“起来吧。”片刻,董卓才冷哼一声,命张辽起身。
“喏!”张辽应了命,利索起身,抬头看董卓,董卓脸色不好看,目光凌厉,肥胖的手指指向一旁杨定:“汝可认得……”
张辽顺着董卓指向看去,“突然发现”了右首站立的杨定,不由面色陡变,厉声大喝:“杨定狗贼!尚敢在此!”
他这一声怒吼,犹如雷震,登时把殿中的众人吓了一跳,董卓打了个哆嗦,半句话卡在了嘴里,下意识摸向一旁的长剑。
连一旁的二十多个护卫也握紧了手中戈矛,警惕的看向张辽。
张辽却对这些“全然不察”,他只是狠狠的盯着杨定,咬牙切齿的道:“杨定狗贼!胆小如鼠!惜命自保,却害我将士,且来与我一战!”
杨定不由面色急变,怒道:“张辽!汝还要杀人灭口不成!”
董卓看到张辽咬牙切齿的神情,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又看张辽拎起拳头冲过去要打杨定,不由暴喝一声:“文远焉敢如此无礼!”
张辽这才“一惊”,忙向董卓请罪道:“相国恕罪,末将冲动了,只是这杨定狗贼欺人太甚,末将怎也不能轻饶于他,定要见一次打一次!”
董卓看张辽老实了下来,又听他口放狂言,不由哼了一声,道:“不知整修如何得罪于汝了?”
杨定大声道:“相国,休要听他狡辩 !”
董卓冷哼一声道:“整修,老夫已听汝说辞,如今便听一听张文远如何分说,汝莫非以为老夫昏庸,是非不辨不成?”
杨定一惊,忙道:“末将不敢。”
董卓看向张辽,张辽先呸了杨定一口,才抱拳沉声道:“禀相国,末将本在轩辕关驻守,却收到相国命令,不敢怠慢,当即领兵急返毕圭苑。”
董卓点了点头,张辽的调回正是他的命令,为了防备颍川刺史唐翔。
张辽又道:“末将退到中途,恰好听闻关东群贼攻入雒阳,末将怕耽搁了相国钧令,便急忙向西迂回。不想在伊水之畔遇到杨定的溃兵。”
张辽说道这里,看向杨定,哼道:“杨定,汝兵败伊阙,丢弃关口,乃至孙坚攻入雒阳,又被他一路追杀,可是事实?”
“你!”杨定不由面色发黑,瞪着张辽,却无力反驳。这一点董卓早已知晓了。
董卓听到这里,又冷视了杨定一眼,对于杨定的兵败丢关显然也极为恼怒。
张辽又道:“末将遇到杨定被孙坚追杀,又听他跋扈求援,本也怒他无能,想要置之不理,但念及相国大计,恐关东贼兵猖狂,便领兵上前援助。”
杨定听到这里,不由目瞪口呆,怒指着张辽:“一派胡言!真是一派胡言!”
董卓却低垂了眼神,张辽形容杨定跋扈求援的姿态,倒也符合杨定的性格。
张辽又道:“末将领兵加入大战,谁成想杨定狗贼居然趁机抛弃将士,独自逃走,说是要找相国求助援兵。他一逃,手下骑兵登时大乱,再也无力抵挡孙坚,只留下末将与孙坚苦战!”
杨定气得眼睛发白,分明是张辽直接剿杀了他们,怎能又成了援助他们?他想要辩驳,但接触到董卓冷厉的目光,不由闭上了嘴巴,心中却更是怨恨张辽。
张辽接着道:“相国有所不知,孙坚此人极为厉害,远超关东其他贼酋,末将直与他拼得两败俱伤,手下六千精锐损失过半,原本的一万两千关东俘虏更是只余下不足五千!”
董卓闻言,不由悚然动容,沉声道:“竟折损了一万多兵马?”
张辽悲痛的道:“正是,如今末将麾下只余下不足七千兵马,原本的精锐不足三千,个个带伤。”
杨定忍不住又道:“真是一派胡言,孙江兵强马壮,岂有那般容易击败!”
董卓挥挥手,立时有一人出去查验张辽所说,又叹道:“老夫曾与孙文台在凉州作战,亦知孙文台勇猛善哉,却不想文远损失如此之大。”
此时他有些相信张辽的话了,因为张辽所说的伤亡很容易验证。
张辽振声道:“末将虽然损失惨重,但却与孙坚两败俱伤,他的万数兵马只余下三千!”
“哦?果真如此?”董卓闻言不由精神一振,目光咄咄看向张辽。
张辽还没说话,一旁的李儒突然递上一份战报,道:“禀相国,徐中郎方才刚差人送来一份战报,说是在北上途中,截击孙坚三千兵马,大败之,孙坚只带数十骑逃走。”
“哈哈哈哈!”董卓接过战报一看,不由大喜:“不想孙文台也有今日 !”
他再看向张辽时,眼中神情已然完全不同,颇是赞许和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