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稚走了以后,穆安长吁短叹就没停过。

起先春柳他们劝她去找简稚道歉,可她拧着一股劲儿,横竖就是装听不见。她觉得简稚有点咄咄逼人,简稚是为她付出了很多不假,可事前也没和她商量,做了以后又自作主张的找她索求回报,有种强买强卖的意味。

虽然他们彼此都明白,就算穆安不说出那句话,穆安也没法回报给简稚什么。

最多一句谢谢,她想。

可为了一句谢谢至于吗,她虽然对课业不甚努力,可看于晏与春柳日日勤加修炼,如今也不过金丹境界,简稚就算是个绝顶天才,也必定要付出比他们大得多的努力才能修至分神期,他又那么在乎修为……

就为了一句谢谢。

穆安想起简稚那双稚童似的眼睛,黑白分明的,望着她,里面满是期待和自满,他像条小狗,为她自毁一个境界,就为了穆安能摸摸他的头,夸奖他的体贴。

她想到这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又叹出一口酸涩的气。

于晏在旁边觑着她的神色,知道她这会儿犟劲儿过了,趁热打铁的提道:“你要不去给简稚道个歉?”

穆安的神色几度变换,还是硬梆梆地否决了这个提议:“不去。”

“你不去,简稚再赌气不去泽春宴,那他自毁境界的意义在哪?”春柳苦口婆心。

“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他不去咱们就会死在里面吗?”穆安说,“我没说错,我为什么要去道歉。”

春柳心想他不去咱俩还真有可能死在里面,离镜宗上下除了简稚没人能给他们好脸看,等到了泽春宴里面,指不定就有哪个愣头青要为方嘉报仇,可穆安因为那天喻寒音所说,对自己的实力空前膨胀,春柳也不好打消她的难得自信,只好换个说法。

“你说的没错,可人家也是好意,你的态度也很有问题吧。”

“嗯……”穆安拖出一个长音,换来两人满脸的不赞同,只好垂头丧气的问道,“你们都觉得我该去道歉吗?”

其实这话纯是废话,不然他俩在这劝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穆安只好道:“那你们知道简稚住哪吗?”

驴开窍了,磨却丢了。

离镜宗给他们的住处极偏,又指派简稚为他们指路,所以眼下方圆几里都没有其他离镜宗弟子。在他人的门派御剑又太过失礼,不是十万火急,他们也不想火上浇油的给混沌派的招牌再抹上一层黑泥。

春柳思及这层关节,觉得头疼,只好勉强道:“晚上吧,白日我们带你御剑出行太过招摇,不知道还会生出什么事端,天黑以后我与于晏捎着你转转,看看能否问到简稚的住处。”

穆安吁了一口气,倒不是觉得道歉如何,只是简稚走前的模样看起来受了极大的心伤,她不大敢面对他。

春柳对她这幅样子有点上火,戳着她脑门训她:“你是不是没心肝啊你。”

穆安捂着额头,委委屈屈的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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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柳与于晏为没心肝的穆安操碎了心,可傍晚的时候,简稚却自己找上了门。

彼时他们正在屋里装模作样的练功,可一下午过去了,功没练出结果,叹气倒是叹了八百十次,穆安偷偷记了数,算上这一声,一下午他们仨已经叹了一百三十四次气了,春柳的法令纹眼看着初见雏形,她本想提醒一下,可想起那句没心肝,只好又闭上嘴。

屋外传来一声极熟悉的落地声,穆安一激灵,听见脚步声越走越近,停在门口,穆安做了几个深呼吸,上前一气拉开了房门。

她与鬼鬼祟祟的简稚撞了个正着,简稚见了鬼似的往后一退,把手上的东西藏在身后,问她:“你做什么?”

他看上去比早上好多了,就是看着仍然很忧愁,他那圆脸配上这种忧愁,有些不伦不类,却莫名其妙的激发起了穆安的某些母性情怀,穆安放软了声音,低头小声道:“对不起。”

“喔……”简稚没想到穆安能跟他道歉,准备好的台词卡在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只能顺着穆安的话懵逼的发出一个音节表示他在听。

穆安本想做一个又臭又长的铺垫,解释一下她先前的话并非是恶意,也好叫这声道歉显得真诚些,可没成想一个不过脑子,就先把这句话总结抖搂了出来。她卡了壳,只好偷偷去瞥简稚的脸色,同时尽量把头低了又低,做出一份真诚的姿态。

简稚却对她一笑,不刻薄不嘲讽,只是单单纯纯干干净净的,一个少年的笑容。

他道:“我不该说那话。”

“什么?”穆安茫然道。

“就是我走前负气所说的那句。”他认认真真的盯着穆安的眼睛,“我不想你死在泽春宴里,因此才自废一个境界。齐师兄同我说,我将这事挂在嘴边怕是会让你有所负担,所以我思虑良久,觉得还是要过来和你说清楚。”

“先前他们问我为何喜欢你,我说不出来,横竖情之一字,玄妙不可解。”他顿了顿,接着道,“你很弱,心里又牵挂了许多,因此并不能回报我任何,我也并非寻求一份安慰才做出这许多。”

“我只求心安。”简稚的指尖落在她心口,认认真真道:“你也不必多想。”

穆安看不懂简稚这人,明明初见时极狂极傲,却在与她的相处里一点点乱了分寸,她不知是好是坏,只好认真至极的回道:“我记住了。”

他点头,笑的十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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