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夜空,繁星璀璨,却不知其所见,乃是逝去韶光。生与死,隔着夜幕相遥望,正如逝者与生着,隔着记忆。
一马平三川,十年不复归
将军百战死,壮士裹尸回
何言薄凉情,不曾与君别
沙漠边陲,悲凉的号角声从远方传来,战马嘶鸣,杀风阵阵,凉城要道血雨腥风。
大梁安定侯梁成手握山河剑,与敌军展开三天三夜的厮杀,最终凉城失守,主帅不知所踪。
“我这是死了吗?”在一片纯白的世界里,一身盔甲握着山河剑的梁成,望了望四周在心里道。
周围一片寂静,一片虚无,整个空间只有他,还有他手里的剑。
梁成看了看这把陪伴他多年的剑,不由苦笑道:“山河剑啊,你守不住大梁这万里山河,我这安定侯也安定不了这四方战乱,唉……”
“醒醒……给我醒醒。”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紧接着是剧烈的疼痛感,整个纯白的世界骤然消失。
梁成费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一身青衣的少年,正背对着他捣药。他想开口说话,却感觉喉咙嘶哑疼痛,一句话也发不出,他想动一下身体,却发现自己全身缠着纱布,血迹斑斑,半点动弹不得。
那人仿佛有所感觉,他转过身望向了梁成,将手中的药材放下,徐徐走了过来,坐在梁成的床前。
只见他十分熟练地,伸手给梁成把了把脉,看了他一眼,有些漠然道:“死不了,有我在。”
梁成吃力地想动动嘴说点什么,但是此刻如此虚弱的他无法说出一个字。那人仿佛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便道:“不必急着感谢,我从不免费救人,你的命我自有安排。”
说完继而回到了自己捣药的位置,继续忙碌了起来。
头疼欲裂的梁成想了想,他昏迷之前正在凉水偷袭,只稀记得被人射了一箭,然后就失去了意识。多年戎马生涯,断然不至于被人一箭射伤昏厥,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他被人下毒,可他不自那件事后,一直有陈家给他做调理预防,普通的毒药对他无效。除非……除非是自己本身体内之毒毒发,可这压抑多年,怎么会……梁成想试图再回忆起当时发生的情景,但头疼难忍,便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感觉有人在给他喂汤药,他牙口很紧,喂药的人粗鲁地掰开他的嘴,这才慢慢地将药喂了进去。
梁成吃完药后觉得身体有所好转,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为他身上其他伤口换药时,动作小心而谨慎,仿佛刚刚粗鲁掰开他嘴巴的人是另外一个人。
梁成的腹部有一刀三寸深的刀伤,他换完药后开始给他缝针,伤口虽不致命,但是却已经有所感染,四周化脓。他将缝好的伤口处,涂抹上之前捣好的药材,整理完毕后,这才发现身前的这个病人死咬着牙,表情充满了痛苦,显然刚刚的缝合,并不好受。
“麻沸散用完了,但是想来你们行军打仗之人,这点痛苦应该也应算不得什么。”他说完便给梁成盖上了被子,虚弱的梁成昏昏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梁成发现自己已经好了很多,竟然可以下床,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了几句,虽然声音较之前更加浑厚沙哑,但是好歹不是个哑巴。
他环视了这间小屋子,屋内简陋不堪,除了各种晾晒的药材,几本医书,便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值钱的东西。
小屋外是一条小溪,那青衣少年正在溪水边抓鱼,只见他用削尖的树枝在水里插了许久,也不见半点收获。
梁城见状走了过去,夺过了他手中的树枝,没两下便插中了几条大鱼。他接过鱼,看了梁成一眼道:“可以了。”
梁成早已饥肠辘辘,鱼汤的香味弥漫开来,他直咽口水。他一边烧火,一边忍不住地去瞟锅里的鱼。几碟小菜炒完后,那人将饭菜端上了桌,梁成自觉地坐在了他的对面,准备开动。
青衣少年给他端来了一碗药汤,示意他喝下,药汤极苦,梁成强撑着想吐yù_wàng喝了下去。
梁成赶忙盛了一碗鱼汤准备喝下去压一压这药的苦味,却被少年一把夺了过去。
梁城有些为难道:“你这药实在是苦了些。”
少年开口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说完,少年将夺过的鱼汤喝了一口继续吃饭。
梁成此时才发现,少年只放了一副碗筷,梁成的面前则什么也没有。
梁成有些窘迫道:“碗筷在哪?我自己去取。”
少年漠然道:“取碗筷做什么,你这身体目前不能进食。”
梁成只觉得饥肠辘辘,这种饥饿感仿佛面前如果有一头猪,他都能把它吃下去。可现在,大夫说不能进食便只好忍着。
梁成急忙岔开话题道:“还未问及恩公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他日我好重金酬谢今日之恩。”
少年头也不抬道:“好说,你痊愈后帮我杀一人就行。”
“杀人?”梁成有些吃惊,这少年约摸二十来岁,五官清秀儒雅,气质清冷,仿佛是寻常人家的公子。而且医术高超,救死扶伤,这样一个悬壶济世仁爱之人,竟说出杀人的话时,如此漠然无情。
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救了你一人,自然要你杀一人,有生有死世间方能平衡。”
少年见梁成没有回话,便开口道:“我能救人,就不能杀人吗?”
梁成叹了口气道:“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