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第二场比赛的结果也出来了。省城明远输了,一比二的比分让他们彻底失去了晋级决赛圈的可能;已经踢完全部小组赛并且积十七分的青岛双喜也不能确保自己取得了去成都的门票,他们还得等待积十四分的广东明珠和积十五分的新时代在最后一轮里的比赛结果,假如四天后这两支球队都获胜的话,他们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到明年了——广东明珠在净胜球上比他们多一个……
就在青岛双喜获胜消息传到俱乐部里的时候,熟谙足球圈里种种手段伎俩的郑昌盛立刻让温惠大酒店切断了附二号楼和附四号楼的电话线,要求所有球员以及俱乐部工作人员立即上缴他们私人拥有通讯工具,并且宣布了一条纪律:从现在起任何人未经总经理孙峻山同意离开酒店,都视为自动离职;任何球员未经教练组批准离开酒店,就再也不用回来了。郑昌盛还让俱乐部的一个副总搬到四号楼二楼楼梯口的房间里住下,这个很少和球员打交道的副总按照郑昌盛的吩咐,把房间门整夜都开着,以此来监督和警告那些管不住自己手脚的队员……
假如是在前些天,郑昌盛这样做马上就会遭到球员们的激烈反对,哪怕他们不敢当着老教练的面说三道四,背地里也会鼓捣些小动作,比如偷偷摸摸地掐断二号楼的电源,或者半夜三更轮流给教练们打电话,再不是就在训练时用消极怠工来表达自己的不满。然而俱乐部这一回的举措难得地得到了球员们的支持,马成第一个缴出了自己的传呼机和新买的手机,接着是陈明灿,然后是张迟和那些有这些玩意的队员们。
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连郑昌盛都不免惊讶。他实在没料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他原本还打算用高压手段强制没收队员手里的手机和传呼机哩。
正和郑昌盛一起看比赛录象的戴振国听完守门员教练的话,却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这些混蛋倒也知晓点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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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三四点是夏日里最难熬的时光。高悬在头顶的骄阳依然肆无忌惮地喷撒着它的热情,火辣辣地拥抱着大地,贪婪地汲取着空气里的每一丝水分。这个时间里街面上看不到几个行人,南来北往的车辆也比平时少很多,平时繁忙拥堵的街道甚至都变得有些冷清起来。曝露在阳光下的一切事物都在这盛夏的肆虐里痛苦地**着,到处都闪耀着刺眼的苍白光芒,连偶尔掠过的微风都没有丝毫的凉爽气息,只剩下扑面而来的燥热和烦闷。
谁都不愿意在这样的天气里出门,即便有非出门不可的急事,人们也会一面抱怨着该死的酷热,一面赶紧寻下一样符合自己身份以及经济条件的交通工具,匆匆忙忙地逃避着那似乎要融化掉一切的火一般热情。
但是郑昌盛和他的球队却没有逃避的机会。他们不仅不能逃避,还得打叠起所有的精神来应付这段艰难的时光。眼下他就和他的同事还有几个队员坐在体育场边简易的遮阳棚下,焦灼地观看着比赛。同那些在场地上呼哧呼哧喘息着来回奔跑挥洒汗水的人相比,他们的处境更加艰难,因为他们不但要忍受着这几乎让人窒息的高温,还得忍受着心底里的煎熬——下半时的比赛已经进行了十多分钟,可球队还是没能破门得分……
远射、定位球战术、利用个人技术突破、起高球进禁区……他的队员已经把他在中场休息时布置的一切手段都用上了,可对手的球门还是象块岩石般巍然不动,无惊无险。
安徽红星几乎不进攻,除了一两名前锋偶尔踏上新时代这边半场的草坪,其余队员都守在自己的禁区内外,密密匝匝的两层防线让负责组织进攻的陈明灿和马成束手无策,张迟和外援谢廖沙这两个前锋更是被对手照看得严严实实。动作敏捷奔跑积极的张迟还好点,至少他还能时常拿到球,而在高大对手贴身防守下的谢廖沙都快成为一个无用的摆设了,在比赛的大部分时间里,他就象被灼热的阳光蒸发了一般,干脆看不他的人影。于是张迟就不得不担负起争抢高空球的责任。可张迟在体重和身高上都没法和对手的几个后卫队员抗衡,对手只消用身体把他扛住,他便时常连个起跳的动作都没法做完整;即或他瞅机会争到皮球的第一落点也没有用,他根本就找不到上来接应的队友,他只能把皮球盲目地顶出去,期冀着恰好有个队友跑到位置,期望着队友能把这个他辛苦争来的球派上大用场。
他的愿望一直都没能实现。
很明显,安徽红星是有备而来。他们先掐断了新时代的两条边路,让马成和陈明灿没法组织起有效的进攻,又成功地把谢廖沙从比赛里抹杀掉,让“高快结合”的新时代锋线仅剩下一个“快”,再派出队员专一防守新时代的箭头人物张迟,让张迟无法发挥他速度快且位置灵活的作用,这样便全面压制了新时代的进攻。安徽红星如今这种后场密集防守的阵势足以让他们从容化解掉新时代的绝大部分进攻,他们的目标也仅仅是让这场比赛以平局收场,能捞到一分,他们就心满意足了。至于他们为什么只要一分,就不是我们所能知道的事情了。
郑昌盛很早就看出了对手的企图,可他却拿对手毫无办法。他既没有让球队全力以赴投入进攻的魄力,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打破场面上的僵局,他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换下那几个体能明显下降的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