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阵型和战术都确定不变,那么阵容就更不可能做什么大的调整。大获全胜的老教练大度地接受了戴振国的最后一个建议,同意在比赛刚刚开始的时候猛攻一下,争取能有一个好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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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劲松坐在场地边,看完了队友和重庆三普比赛的上半场。
上半场球队的场面很被动,除了开场时那六七分钟里还能和对手打个平手之外,其余时间几乎是被重庆三普压着打。
对手的攻防转换速度太快了,自己的队友门根本就跟不上他们的节奏,还没能从上一场激战中恢复过来的队友们只能勉强维持着防线,争取把一切可能的危险都破坏掉。很多时候,连前锋谢廖沙都得在禁区里协助防守,前面就只剩下张迟一个人在孤零零地游荡。他根本就不象是在寻觅机会,也不象在骚扰对手,而是在对手铺天盖地的进攻浪潮中顽强地维护着新时代俱乐部的颜面。重庆三普没有固定的进攻线路,甚至都没有固定的火力点,只是不间断地根据已有的有利路线随时变换着箭头人物和进攻手段。这些都让自己的队友们苦不堪言。
苦不堪言的还有他们这些坐在替补席上的教练和队员们。
赛场上的同伴们忍受的是身体和意志上的煎熬,他们在挑战着自己体能的极限,而坐在替补席上的人却是在承受着心理上的折磨--每一回皮球被传进禁区,每一回球门前出现混乱,高劲松都会不自觉地攥紧拳头闭住呼吸,伸长脖颈张望,最危险的那次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直到对手接连四次射门都没成功而皮球被远远地踢出边线,他才长长地喘了一口粗气,不引人注意地在裤子上擦拭着满是汗水的双手。那时节整个替补席上全是沉重的喘息,他旁边的队友激动得连腿脚都抖个不停,一面小声咒骂着什么,一面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
当主裁判鸣哨示意上半场结束时,人们都忍不住长吁一口气。
他们背后的看台上还传来几声欢呼喝彩。
俱乐部所有的人都来到体育场里为球队呐喊助威了。炎炎烈日下,人们光着脊梁挥舞着手里的衬衣背心或者别的醒目物件,不遗余力地为他们加油。人堆里还有两朵犹如盛开的花朵一样的遮阳伞,在一片白晃晃令人目眩的阳光反射中格外扎眼。这三个打扮并不入时甚至还带着几分土气的女子是温惠大酒店附二楼和附四楼不当班的服务员,她们搭着俱乐部的顺风车,也跑到这里来凑热闹。虽然她们看不懂比赛,也不知道新时代现在的处境有多么艰难,但是这些都不能阻挡她们为这群已经同她们熟识的人喊上几声加油。
只是这个时间体育场上的球员们都没心思和这些小姑娘们说笑,他们连招呼都顾上和她们打,就拖着沉重而疲惫的脚步进了运动员甬道。
防守!一定要坚决地防守!
坚持!一定要坚持!哪怕是坚持出一个平局也好。这个时候一个积分比什么都重要!
神情凝重的孙峻山代表俱乐部允诺,哪怕是平局也会按取胜来发放奖金,假如俱乐部最终小组小组出线的话,那么这场平局和之后的比赛都按连胜对待,该补发多少钱,就补发多少钱。
当高劲松把一瓶拧开盖的运动饮料递给关铭山时,关铭山仰靠在墙壁上呼哧呼哧地喘息着,小声地对他说:"兄弟,哥哥要扛不住了……"自打高劲松把青岛双喜的十号队员给捣鼓着红牌罚下场,出了口胸中恶气的关铭山便立刻把他视为自己的兄弟。关铭山捏着饮料瓶咕嘟咕嘟灌下好几口,又接了高劲松递来的干毛巾,却不抹汗,只是搭拉在腿上,停了停又苦笑着说,"我现在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腿在哪里。"
高劲松强挤出来的笑容一下就凝固在脸上,准备好的宽慰话也全都堵在嗓子眼。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更衣室里突然间就安静下来,只剩下呼呼的喘息声。
大家都听见了关铭山说的话:"我现在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腿在哪里。"
郑昌盛和戴振国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跑动距离最短的拖后中卫都出现了体能透支的前兆,那么马成和陈明灿这样的体能困难户又是什么样的光景?他们可都是前卫啊。
老教练猛地闭上了双眼。
半天他才睁开眼,嘴唇哆嗦着问:"你们呢?"他挨个凝视着自己的队员,目光从一张张因为疲惫而变得木然的面孔上划过去。队员们只是默默地用没有多少神采的眼睛回视着自己的教练。下半场还有四十五分钟,他们现在连转动下眼睛的力气都舍不得用了……
郑昌盛埋下头,用手抹去了眼角那滴浑浊的泪水,然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说:"换人吧。"老人的语气很平淡,就象说着一件很平常很普通的事情。这是目前他唯一能做的事情。"谁要是撑不住了,就提出来……"
没有一个人说话,似乎主教练并不是在询问他们的意见。几个队员甚至闭上了眼睛开始养神,这个时刻多休息一秒钟也能多恢复一分力气呀。
"我想休息。"一个队员举起了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这个如此有勇气的家伙。
竟然是他?!这个上一场比赛里被高劲松换下的队员,那场比赛里他几乎就和没踢一个样啊!这厮竟然有脸提出要休息?
不少人脸上露出了鄙夷和愤怒的神色,象关铭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