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地告诉医生说,他需要时间来凑钱,他会在最快的时间里凑集到足够的钱。但是他也说出自己的担忧,他也许不能凑集到那么多钱。而且他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病房,这种单人间太安静了,他喜欢人多热闹点的地方。现在就换!
医生眼神很古怪,不过还是笑着告诉他,他有多少钱,医院就做到哪一步,钱要先缴,最后才结算帐目,假如什么时候他的钱不够支付费用了,那么护士自然会拿着医院方面发出的催款通知书来找他,要是他实在拿不出钱来,那就只能滚蛋一一滚蛋之前还是要把欠下的帐结算清楚。
接下来的四天里他拼命地打电话,四面八方地借钱。
实际上他只找过四个人借钱。张迟、明灿和铭山。他一共找他们借了二十二万。铭山五万,明灿五万,张迟还了他三万又借给他十二万。张迟这统共十五万里,有十一万都是从新时代俱乐部财务上借的,以后将按月从他的工资和奖金里扣除……他笑着想,也许张迟下半个赛季都不会再出去逛荡了。
姚远给他拿来了五万。姚远说了,自己只有十万不到,原本想都借给他,又怕他还不上,借一半就没那么怕,还能剩五万块,三万买套房子,一万五做点小本生意,五千块结婚。不要不行,钱放下人就走了……
他也找上远在省城的段连锐。他只说自己急用钱,希望段连锐能把借自己的钱都还回来。钱很快就还回来了,除了他那四万块,还多出来一万五。段连锐在电话里告诉他,要是不够的话,他可以在省城再替他想办法。
雅枫给的四万,他借来的钱再加上他原本的积蓄,还是远远不够。
好在姐夫陈钢把他在家乡的房子卖出一个好价钱,这才差不多凑齐医生说的最低限度,但是太不保险了。
钱很紧张,非常紧张,他和姐夫已经扣到每一分钱了,但他们还是很紧张。他已经不可能再去找人借钱了。他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借了。即便是现在拖欠下的债务,他也不可能还上。从刚刚开始借钱,他就知道他不可能还上他们的钱。事实上他相信借给他钱的人,也知道他们这辈子收回钱的可能不大,可他们还是把钱借给他了……
他有时想到这些钱,他就想哭。他原本不想借钱的,他也不想什么足球了。只要他们中的一个人不愿意借钱出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说,看,我心爱的足球,并不是我不爱你,而是我没办法爱你了……
昨天上午孙峻山打来电话,说给他汇了五万块钱出来,让他注意查收。是私人汇款,与俱乐部无关。既然铭山和明灿还有张迟都把钱借给他,那他这个曾经的顶头上司,总不能不表示表示。
“还是我把你从省城带出来的哩!”
“亏我那么惦记你,一转身你就把我忘记了。武汉雅枫的事情不用说了,我都知道。等你伤好了,记得给我打电话,看能不能给你找个事情干。”
伤养好只怕要等到明年了。
“三十七床,手术前准备了。”查房的护士打断他的回忆。
他的第一次手术,就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