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做了个详细计划。
总的来说,要改变这一世的命运,刘兰生是关键。
按照前世的发展,她、刘氏以及整个刘家的命运都跟刘兰生息息相关,而毁掉刘兰生的,又是赌博。
所以此时此刻,首当其冲要解决的,就是确定刘兰生是不是已经染上赌博。染上的程度,通过哪些人染上的,常去的地方又是哪里,赌的钱又是从何处来。
这些问题都要弄得明明白白,才好对症下药。
吃过早饭,兰芝照例趴在廊下,只不过不是在看书,而是在为未来作计划,同时,一边思考她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发生了哪些事。
说实话,时间久远,她都有些记不清楚了。再说,她以前也不怎么关注刘兰生,甚至不关注刘氏。她完完全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读最难读的书,研究最难奏的曲,成天净做些没实际意义的事。
唉。
那样的生活,现在想来,真是让人无语凝噎。
兰芝往嘴里丢了一颗杏脯,收了纸笔,往院子里去。
他们家的院子里有一棵桃树,是在她幼年时种下,那时,刘兰生也不过才九、十岁的年纪,对她十分疼爱,说等桃树结果了,就给她摘最大最好的桃子吃。
如今,桃树的树干已经十分粗壮,枝叶也繁茂如盖。可是不知道从那一年起,桃树再也没有开过花结过果,就好像打芯里已经枯萎。
此刻,刘氏正在那棵桃树底下坐着摘辣椒。斑驳的树影照到她身上,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兰芝咳嗽一声,蹑手蹑脚蹭过去。
“嫂嫂,我帮你吧。”
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刘氏一跳。
“坏丫头。成天作弄我做什么?”刘氏瞪了她一眼,将簸箕推到两人中间。
“这会儿倒是懂事了。”刘氏笑道。
兰芝嘻嘻笑,一边摘辣椒,一边思索该怎么从刘氏口中探听一些刘兰生的事情。
这话不能问得太突兀太明显,不然徒令刘氏担忧,但又不能问得太过含蓄,如果有一天,她还是不能改变刘兰生,刘兰生的行迹最终暴露,总归要给刘氏一些心理准备才是。
兰芝想了想,漫不经心道:“嫂嫂,大哥怎么还不回来呀?”
刘氏摇摇头:“不晓得他在忙些什么。”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兰芝又道:“嫂嫂,大哥这样有多久了,我怎么觉得有些古怪?”
刘氏诧异的将目光从辣椒上移开。
“你是说,兰生有古怪?他不会是对……对张家那位还……”
刘氏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但话题明显已经跑偏了。
兰芝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嫂子,就我哥那德行,除了你谁还愿意跟他,你怎么想偏了呀。”
刘氏顿感尴尬,瞅着她,脸上飞起一片红霞。骂她也不是,不骂也不是。样子反倒有些可爱。
看得出,刘氏是真心想跟刘兰生过日子,嫁到刘家数年,刘兰生并没有过人之处,她却始终如一。
至于刘氏口中的张姓女子,其实是刘兰生先刘氏之前相亲过的一个女子。如今那女子已为人母,又怎么可能跟刘兰生有什么瓜葛。
兰芝忍不住哈哈笑,揉了揉鼻子,一时忘了这会儿在摘辣椒,一手的辣味直呛得她连连咳嗽。
“还不快去洗洗手,刚觉得你懂事了,你就原形毕露。”刘氏夺了她手中的辣椒,不由分说说道。
兰芝吸了吸鼻子,赶紧去洗手。
对于要问的问题,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连早饭都不回家吃的人,没有鬼才怪。
说曹操,曹操到。
兰芝洗完手,刚做了要不要出去找找的打算,刘兰生便回来了。
他看起来与近几日状态一样。风尘仆仆,形色匆忙。
但是仔细看的话还是有不一样,他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脸上洋溢着笑,跨进门槛并没有直奔厨房去吃饭,而是朝桃树走了过来。
“小绾。”刘兰生变戏法似的打怀里掏出一根簪子,动作虽然笨拙,却不无深情。
“送你的。”
刘氏吃了一惊。
兰芝比刘氏更吃惊。
心情这么好,莫不是赢钱了?
“哎呦,好酸啊。”兰芝扶着檐下柱子揉了揉嘴巴,说完一溜烟跑开了。
等刘兰生吃了饭又要出门,她才悄然跟上。
刘兰生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又怎么会想到,有人跟踪他。
只是这一天一点收获都没有,从家门跟到槐坊,从巷口跟到镇口,刘兰生这一天过得十分正常,先是去了一个佃农家,然后路过镇西的时候停了一下,却没有多余的动作。
接下来的两天也是如此。入秋了,他们刘家租出去的几亩地是时候去催催租子了,刘兰生依旧访问了三家佃农。
到第四天,他的行迹才可疑起来。
一大早,他就催促刘氏赶紧去烧饭,吃饭比平时快,准备出门的时候,还包了两块饼带上。
“你又要去庄子里?”刘氏问道。
刘兰生一边收拾水壶,一边将包好的饼子往怀里揣,说道:“多事之秋,我得赶着中秋前去佃户们家走一趟,总不能像去年一样,到了收租的时候,一个个却推三阻四不肯交租。”
刘氏点点头,深以为他说得十分在理。
“那你将这两个鸡蛋也带上。”她说道。
刘兰生诶了一声,心中十分喜悦。
兰芝咳嗽一声,真不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