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虽霸道却不乏天真的模样,反倒让人觉得可怜。
可惜,她的命运都无人怜惜,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怜惜别人。
终究,一切都该有个了断的。
兰芝收起回忆,缓缓叹了一口气。
花轿已经停下了,透过薄薄纱窗,隐约可见不远处一片茂茂密密的黄色花枝,那花树拐过去,便是覆水亭了。
亭下是片湖,风光旖旎,水泽清清。
终归,她给自己寻了个好死法。
“若不想给我收尸,就别跟上来。”
兰芝狠狠擦了擦眼眶。
没入冰凉湖水的那一瞬间,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人。
那个人喜欢穿青色衣服,那个惯穿青衣的人看着她,满眼愧疚,说:“阿芝,你先回去,等母亲消了气,我便接你回来。”
又说:“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兰芝没有忘记任何约定。
只是她真的等不到了。
神色微动。
兰芝忽然想起来很久很久之前,她在覆水亭吹了一首曲子。曲调婉转,但显然没有到招蜂引蝶的地步。
可不知怎的,却偏偏吸引了他的注意。
许是过路人吧,她想。
却不料他并不走,听完一曲便踌躇着上前问:“姑娘方才吹的,是……什么曲目?”
就因那多余的一句问,她整个都开始沦陷。
那到底是谁先乱了心,动了情……她不知。
但如果还有来生……
还有来生,当如何?
积压在肺脏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了。
身体飘飘的下落,渐渐,终于沉到了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