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加上周起未那张病床以外,还空出来一张,老头随手把鸟笼搁在床上就走到周起未床边,俯下身子打量着他,周起未也用好奇的眼光望着他,不知道这带鸟的怪老头是谁,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老头儿打量了他一会儿,啧啧称奇,连连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周起未心怀忐忑忍不住问:
“老爷爷,你是谁啊?”
听他问自己,老头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却是没回答他这个问题。
此时张云申也不紧不慢地走进病房,一边带上房门,一边说道:
“未娃子,他是你师伯,魏云辰。”
周起未心中嘀咕着自己突然咋会多出一位师伯,不过嘴上还是甜甜地和魏袅打着招呼:
“魏师伯好!”
“哈哈,你叫未娃子吧?名字里和我一样也有个‘wei’,好好好,初次见面,师伯也没什么好的见面礼,就把这小玩意儿给你吧!”
说着,魏云辰从口袋里摸出一柄巴掌大小的小木剑,这柄木剑周身泛着暗红,在剑柄的尾部穿了一根黑色的挂绳,很明显是一件吊坠。
张云申见他掏出这物件,一边放下手里的保温瓶,一边忽然朝周起未急忙喊道:“未娃子,这是你师伯一辈子的心血,千万不能要呀!”
又走到魏云辰面前,想要劝说他把物件收回,魏云辰却是毫不在意地笑道:“哎呀,活了大半辈子,身子都快入土了,该给老伙计重新找个主人啦,师弟,我看得出来未娃子以后很不简单,相信自己所托非人呐!”
“可是……”
周起未见师父如此着急的模样,也明白这柄小木剑对这位初次见面的师伯重要性,也赶忙开口想要推辞,可一开口,就被魏云辰抬手打断:“未娃子,我问你,咱们这一脉还有多少人,你师父对你说过吗?”
见周起未摇着脑袋,魏云辰先是狠狠瞪了眼一旁的张云申,张云申无奈地叹道:
“虽然一开始我想让未娃子继承我的衣钵,可我相信你方才也看出来了,唉!还不如让他知道的越少越好!”
“哈哈……你他娘的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怂样,不知道师父当年为何把如此重任托付到你身上!”
魏云辰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得是那样的凄凉,突然毫无征兆地一巴掌甩到了张云申脸上,张云申也没躲,就这样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师父!老杂毛,你敢打我师父,我跟你拼了!”
从小到大,老头子就是周起未心中的逆鳞,此时见他挨了打,顿时就坐不住了,挣扎着想要起身揍魏云辰,却见张云申捂着被打得生疼的脸看向他厉声呵斥道:
“未娃子,不得对师伯无礼!师父我没事,吼叫个啥?!快给师伯赔不是!”
周起未此时正恨得牙根直痒痒,怎么可能听师父的话?依旧是捏着拳头恶狠狠地瞪着魏云辰。
“你个不听话的犟驴,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张云申见他倔犟得不肯听自己的话了,气得作势就要抬手去打,魏云辰也不拦着,就这么抱着手臂看着他,见张云申迟迟不下手,揶揄道:“你倒是打给我看呀,别演戏呀!”
张云申一听,立刻火就大了,真的要下手去打,魏云辰这才赶忙上前拦住:“诶,你还说未娃子是犟驴,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算了算了,徒弟护着师父,在我看来做得很对,我还巴不得有这样的徒弟呢!”
见他不为所动,魏云辰把手机的小木剑扔到周起未手里,一边说着叮嘱他好好爱护,一边笑呵呵地将还举着手的张云申往门外推,出门之前还不忘嘱咐道:
“诶,未娃子,记得把瓶子里的鸡汤喝了,你师父亲自炖的,我尝过了,味道挺不错的!”
周起未瞧了瞧手里的木剑,又看了看缓缓带上的门,一时间懵圈了。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时,两老活宝就这样溜了?
他还不知道,此时住院楼下的一处角落,两师兄弟早已经开始互相掐架了!
“老鸟毛,把你保命底牌交给未娃子,你以后难道就等死?我问你今天到底想怎样?想怎样!”
魏云辰被张云申掐着脖子,被他嘴里喷出的唾沫星子喷了几乎一脸都是。
他也毫不示弱地薅着张云申稀稀疏疏的头发:“老东西,你还有脸问我想怎样?你徒弟身上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我们这一脉唯一的独苗了,你不心疼,我却看着难受!”
张云申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双眼变得通红:
“呸!你个老鸟毛,未娃子身上的情况我当然比你更清楚,你说我这个做师父的不心疼?去你娘的!老子要是有办法,早就自己解决了,你操的是哪门子的心?!”
魏云辰一把推开还在喷口水的张云申,抹了抹脸上的口水,一副作呕的样子骂道:“你这是狗咬吕洞宾!我的命用不着你这个比我小四五岁的老小子操心,你好不容易寻着这么个好苗子,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早夭吗?!”
张云申听了他这话,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地上,点着旱烟闷闷地抽了起来。
师兄弟二人从满头青丝的少年到白发苍苍的老者,这么多年了,不管从哪个方面,魏云辰就没赢过眼前这位看起来比自己还要沧桑许多的师弟,可今天他赢了,赢得是那么的容易,看着愁眉不展的师弟,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心中还责怪自己话说得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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