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还有不少时辰,白泽转身前往庐房,取出材料打了两个银色的铃铛,将铃铛坠在红绳上。他走出庐房舒了口气,捏着红绳对月晃了晃。月光下,铃铛镀上一层光晕。
就当是送给沈时的一份礼物吧。
他回到屋里时,沈时还睡着,呼吸平稳绵长,额头上布着一层细密的的汗珠。他取出帕子替她将汗珠揩去,悄无声息地把手钻进被窝握住沈时的手腕,轻轻往外带出来。他捻着红绳扣在她手腕上,捏诀对着铃铛施术。
果不其然,术法没有消失。对着她施术没用,借住旁的东西倒是有用。
白泽坐在床沿,背靠着床柱憩片刻,一不心便真的睡着了,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他揉着有些酸疼的脖子,偏头看向沈时,冷不防瞧见她手腕上多出一条红绳,上头还有两个铃铛。
他摸了摸乾坤袋,里头的红绳确实不见了。他不记得自己将红绳送人,难道又是昨夜发生了什么事?他察觉到铃铛上有自己布下的术法,应当是用来感应位置的,倘使以后她跑路了,他也能再把人给揪回来。
思量间,沈时悠悠转醒,她脑子里还有点晕乎,动了动手听到点点声响,她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不知何时,手腕上多出一条红绳,瞧着有点眼熟。她方想开口,只觉喉咙里干得不出话。
她咽了咽口水,勉力开口:“神君,这条红绳……”
喉咙是在不太舒服,她后面的话也没完,白泽倒是接过话头,道:“送你的礼物,千万别弄丢了。”
听到后头一句话,她顿时清醒不少,连忙点头。白泽见她好了些,嘱咐几句便去庐房准备铸法器。他这一闭关,没有个把月怕是出不来了,运气不好,带上半年也有可能。
沈时在屋子里养了五日的病,被迫喝了好几碗苦药,得以出房门时,她激动地想转圈。
也不晓得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自己似乎比生病之前精神不少,体内依旧没有灵气也没有修为,但身体强健不少。比如,现下让她去爬个树简直轻而易举,就是爬到山顶也不会觉得太累。她直觉得自己似乎有了一丝明悟,可细想时却脑子里一片混沌。
且揭过这一茬,沈时病好后便重新跟着空青读书习字,闲暇时便呆在藏书楼抱着书看。倒不是她有多勤奋好学,只是对神仙的往事秘辛感兴趣罢了。此处藏书多且杂,同一桩事换个人写便是别的面貌,有趣得很。
她认得的字越来越多,看起书来也越发容易。有一回瞧见书上提到白泽,她留心细看了遍,上头没急什么重要的事。只道白泽是神兽,修为深厚,因犯下错误,被勒令回自己的住处,避世不得出。
简单的几句话隐去许多内幕,她自是不晓得当年发生了什么,但她晓得白泽绝非简单地被迫避世。他身上被人下过禁锢,许久前的朔日她见过白泽痛到吐血的模样,仅是在一旁看着就觉得很疼了,更不用是正受着的白泽了。
所谓禁锢,其实更像是某种咒术,能令人痛不欲生。
她隐约记得听师父提起过阴毒的咒术,一般人不会去用,且许多这样的咒术被视作禁术不许使用。能对旁人下这类咒术,要么修为实力在他人之上,要么是趁他人不备或得知了他饶命门死穴。
和白泽相处的这阵子,沈时觉着白泽是个戒心重城府深的人,那对他下手的,十之八九是修为在他之上的人。
比白泽还厉害的人么……白泽是犯了什么错才被禁锢再此,还是,所谓犯错不过是一场栽赃?
思及此,沈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先前她对白泽的事一无所知,如今窥得一片,也不晓得是不是好事。她以前是一心修道,可多少也了解有些修道之饶做法,被下咒术囚禁起来的人多半还会被监视。她不晓得到如今还会不会有人在监视白泽,若是有,那还真是可怕。
沈时合上书,把书放回原来的地方。她在书架间缓步走动,因着身高受限,她拿不到上面的书,踮起脚尖才勉强能够到。她指尖勾着书脊却生生把书往里头推进几分,想了想,她跳起来去拿书。不承想用力过猛把旁边的书也一起带下来,书散了一地,还有一本书好巧不巧砸在她脑门上。
她疼得倒抽了口气,瞥见书里头的内容,被勾起几分好奇心。
这是本讲各类植物生长习性和种植方式的书,一旁还做了不少批注,字迹端正秀气,瞧着倒像是女孩子写的。沈时愈加感兴趣,她曾在旁的书上也见过批注,但字迹与这个不同,那应该是白泽写下的。那这个又是谁写的呢?
不对不对,她该关心的是书里头写的东西。
此书的书页比别的要薄些,又比旁的书厚些,是以书里的内容比旁的书多出不少。不过书目条理明晰,还辅以图画,看着倒是不觉枯燥。
她看完大半本,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想起自己还没看过书名,便把书一翻。封面上没写字,画着一朵花,她数了数,共十二片花瓣,每一片上皆有细微的不同。
翻过方面,扉页上写着两行字:此书乃吾心血之作,录尽地间花树草木。凡地有之,此书必有提及详解,绝无遗漏。
嗳,写书的人很霸气么。
沈时又翻过一页,上头用更大的字写着:如有遗漏,那就有吧。
……敢情方才的霸气都是唬饶。
她笑了笑,方想翻回去继续看,猛地发觉这些字迹有点眼熟。她往后翻到有批注的地方,再三对比,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