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看破心思,沈时也不觉得尴尬,她面色从容地将衣袖上的褶皱抚平,道:“蝼蚁尚且偷生,我这个小小的土地神比蝼蚁更想偷生,自然会想些有的没的。毕竟,若是你说不考虑放过我,那我不就凉了。”她背脊挺直,神色淡然,“怎么说也得试一试,行不通再说。反正你也有求与我,不是吗?”
女子捂嘴娇笑:“真是个可爱又天真的小娃娃,拿自己当做和本尊谈条件底牌,不就是把命送给本尊么。即便本尊有求于你,也不惧怕你这样的威胁。”
沈时和善地笑了笑:“魔尊说笑,这怎么能算是威胁,不过是解释。”
她瞧着镇定,面上看不出破绽,可她心知自己的腿在发软,背后冒出一层冷汗。此等关头,倘若表现出胆怯和退缩,她只会凉得更快。打可能是打不过,但只要拼尽全力,她应当可以把大白回到虚无境里的。届时她在外面撑着,大白跑快点去搬救兵。
很久以前,师父说过,调动周围的灵气,气场全开,装模作样唬人是战前的绝佳妙计。沈时上前一步,将大白护在身后,手中化出弓箭。她抬手搭在弓弦上,蓄势而发。
女子一手托着手肘一手点在唇角,嗤笑道:“哟,想动手呢,若是你用剑说不定还有点胜算,用弓是想来送死么?”
沈时皮笑肉不笑:“只要速度足够快,无所谓用什么。”
她拉开弓弦,灵气凝聚成箭,箭矢离弦飞去。女子身边溢出黑气缠上灵气箭,眨眼间,箭被折断消散在空中。沈时静下心,加快速度凝结灵气箭,弦一松开,一支箭分成五道灵气没入地里结成一道屏障。
女子正想嘲笑她不自量力,却见沈时拉上大白往山上狂奔而去。她一时间有点愣怔,在她碰见的神仙里,要么拼了性命想除掉她,要么跪地求饶企图得她怜悯放一条生路。而像沈时这样能克制她的神仙,没有一个退缩过。
这个少女,是唯一一个动手后,还能毫不犹豫抽身离开的。莫非是她离开太久,都不晓得这年头的神仙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连自己骨气都能丢掉。
不过,这座山上的阵法已经启动,她跑得再远终究会回到这么山洞前。
沈时脚下不敢停歇,她察觉到山上的灵气不对劲,可她无暇去管这么多,趁身后的人没有追来得赶紧往山上跑。还差一个台阶就能到山顶,沈时忽然顿住脚步。
这里有结界,没法到山顶,再往前一步就会回到那个残影在的山洞。沈时咬牙,从铃铛里取出君九给她的木牌塞进大白手里,若是强行破开结界,肯定会被发现,还会耗损自己的灵力。
她沉声道:“等会我和你一起出去,你带着木牌回虚无境里,从虚无境去地府找彼岸花妖和谛听,若是能把旁的神仙带来更好,记得跑快些。把人带来此处就乖乖呆在虚无境里等我回去,明白吗?”
白泽捏紧木牌,点头道:“好,我很快就会把人带回来,要是打不过就跑别的地方去。”
沈时摸摸他的脑袋,凝起灵力抬手化出一道缝隙,搂着大白的腰迅速穿过结界。缝隙迅速合拢,沈时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将大白送进虚无境里。
她看着站在结界边缘的残影,露出抹灿烂的笑容。她不晓得大白什么时候能把人找来,又或许压根没人来帮她,无论如何,她现下得先撑住。有个结界在,应当能撑得久一点。
“倒是本尊低估了你这个小娃娃的本事,待本尊出来,一定让你凉得不能更凉。”女子笑着抬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心,“你藏在这里的东西,本尊会让它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沈时敛起笑容,面色沉静:“我便在此等着,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活。”
女子眼皮微抬:“小娃娃口气不小,不过,想取本尊的性命,凭你的实力差的可是比天地之间的距离还大。”
沈时不再多说话,她转身足尖点地凌空跃上土地庙的屋顶。以土地庙为阵眼,凝起四方灵气结成阵法,将整座山都围起来。她从铃铛里取出湘妃笛凑到嘴边,笛声倾泻而出,借此来削弱残影的力量。
因着凡间的灵气稀薄,阵法的威力大减。沈时有些庆幸,还好只是一抹残影,虽说变强许多,她还能困住她几日。沈时站在屋顶上,能看见山下的街道和房屋。
以前她也站在屋顶上俯视山下的景象,许是心境不同,如今倒是品出些不一样的滋味。这座山下,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有些与她说过几句话,有些擦肩而过,有些给予过她那么点恩惠。他们或忧虑或开心,可几乎没有一个晓得,山上有一个土地神,在努力困住一个女子,以免她下山祸害更多的人。
即便如此,她还是会撑着,不是说在其位谋其事,只是一句对得起自己的心。
日出东方又在西方没入,沈时估摸着自己守了五日,大白还没回来。那抹残影没法破开结界,便折腾她布下的阵法出气。维系阵法需要耗费灵力,多折腾几下,沈时脸色愈发差,喉咙里气血阵阵涌起。可在残影面前,她还是伪装得很好。
场面还是要撑住的,若是让这抹残影晓得她快撑不住了,肯定会猛烈反击。至少得撑到大白把人带回来,受点伤以后养回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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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白泽站在远处,看向地藏菩萨。他想找谛听帮忙,可地藏菩萨不肯放人。先前他找过彼岸花妖,可她重伤未愈,也帮不上什么忙。孟婆生孩子元气大伤还在修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