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抿着唇拽紧沈时的衣袖不松开,他猜出千祥说的黑影是怎么回事,也晓得黑气有多危险。虽说沈时如今却是比以前厉害许多,可要面对一个神仙,还是接受供奉力量又增强许多的神仙,她一不小心就会身处险境。
他抬眸看着沈时,认真道:“我和你一起去。”
沈时蹲下身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我可是很厉害的,不用担心我。你要是跟着去,我还要分心照顾你,反而会很危险。嗳呀,皱着一张脸多难看啊,来笑一笑。”
白泽抿嘴笑得有些勉强,沈时却忽然愣住,她站起身一拍他的头顶,道:“你在此处等着,我去去就回。”
千祥忽然出声拦住她,道:“等晚上再去,现下动手很容被凡人看到,若是你真将财神像毁掉,去祭拜的人大抵都会被吓到。弄不好,他们还会传出财神庙进了邪祟之类的谣言。”
思忖片刻,沈时颔首应下,跟着千祥坐在桃树下。她垂眸看着桃木箭,又抬头看了眼顶上光秃秃的树枝,白雪从枝头掉落,划过箭矢分成两半落在地上。
她想起先前千祥说的话,总觉得她有些事还瞒着她。但那是他们的往事,既然千祥不想说,她也没必要追问到底,只要毁掉财神像的事她没说谎就行。她握紧桃木箭,心情有些沉重。
许是大白的情绪传染给她,连带着她也不安起来,魔尊留下的黑气缠上瑚琏,极有可能控制住他,现下的瑚琏或许早就沦为傀儡。起先是凡人,后来是修道之人,到如今变成神仙。心头的不安逐渐扩大,沈时闭上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
有些事再担心也无力阻止,唯有先把眼前的事解决。
沈时背靠在桃树上,渐渐生出些困意,不知不觉间便被带入梦境。镜子前,白色的蝴蝶拍打着翅膀落在镜框上,镜面晃动,显现出来千祥的身影。
月老殿里,红线仙织着红线,将牵姻缘的红线一根根收齐理好。木牌与木牌用红线相连,结成一段缘分。红线相结的未必是姻缘,还有的仅是两人的缘分,最后并未成亲。千祥先前是整理姻缘簿的,突然被拉去整理红线,她还不熟练,一失手将一根红线带出去,这根红线是主的,不能弄丢,否则便是害了旁人的姻缘。
她不晓得自己把红线落在哪里,只能沿路找,她心想寻常的神仙都不会随意拿走红线,若是真想要就来找月老讨一根便是。她想得美好,可将四周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她一急,险些哭出来。
惴惴不安过了两日,有个神仙来月老殿,恰逢月老出去,只有她一个在。他手中捏着一根红线递给她,道:“昨天小仙在外头找到这根红线,寻思着应当是从月老殿里飘出来的,月老不在,便劳烦你带给月老。”
千祥感激地点头道谢,这位神仙没多做停留,仿佛是特意来送红线的,是以她对他的好感又增添不少。几番打听,她才晓得这是财神手下的神仙,他名瑚琏,是财神赐他的名字。
因着这番好感,她不自觉地悄悄观察起瑚琏,也和他走进许多。他是个有能力的神仙,虽不及他人那般又天赋,但胜在肯吃苦。虽着红衣,行事却不张扬。听闻他是觉得财神这地方喜庆,穿红衣很相称才穿的,他本身其实是个相当内敛的神仙。
得财神赐名,可见财神对他的照顾和看中。只是在怎么看中也抵不过一次失误,有人替他求情,可压不过那些落井下石之辈。他被迫到一处凡世的镇子上,守着一座小小的财神庙。
千祥不晓得瑚琏被派去何处,她很久没见到他,便也逐渐忘记有这么个神仙。他曾帮过她很多回,晓得她的名字,又待她很好。她动过心,只是还没来得及茁壮成长就被掐灭。
记忆更迭,那个叫瑚琏的神仙,被她埋在记忆的最深处,蒙上几层厚厚的灰尘。
许久,她被派去一处凡世镇守月老庙,她在外头听到那些人悄悄说,那里出了事才需要神仙镇守。月老没和她提起这事,但特意嘱咐过她,若是出了什么事即时通报九重天。她离开时的祥云,是月老送她的。
镇子上很是热闹,她在这里逛了一圈又一圈,瞧见财神庙便走进去。和蔼的财神笑眯眯地俯视来祭拜的人,她瞧着和她见过的财神不一样。衣服不一样,长得更是不一样。
她看得出神,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看去,瞧见一张熟悉的脸。她愣怔许久,有些不敢置信,那是瑚琏,当年被派到凡世的财神庙里。缘分如此巧妙,让她再次见到他。
瑚琏还是一袭红衣,面上带着浅笑,他轻柔地唤她的名字,让她接受凡人的供奉。她还愣着,听到他提起供奉二字才回过神。久别重逢的欢喜,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迅速熄灭。
千祥不愿意接受凡人的供奉,她劝诫瑚琏不要在接受这些供奉,好好修炼,总有一天能回去。那时瑚琏面上露出她看不懂的神情,眸中的情绪复杂。
他道:“这里灵气稀薄,我要如何修炼?你说回去,千祥,你可晓得我们是被他们抛弃的,他们不会再让我们回去了。我们只会在这里慢慢消磨自己的意志,被他们遗忘。”
瑚琏变得陌生起来,陌生得让千祥生出害怕的情绪,她往后退开,却被瑚琏定住身形。被迫接受供奉的那刻,千祥瞪大眼睛,觉得有什么东西破碎了。记忆里的灰尘纷纷扬起,呛得她心尖都在颤抖。
记忆里淡如清风青年不复存在,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