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站在前厅门口,见里头白茯苓和陶晏文正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看不出半分吵架的样子。沈时收起伞跨过门槛,屋里两人都没开口,领路的人说明她是先前小道士的师姐后匆匆离去,仿佛一刻也不敢多留。
因着摸不准他们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沈时只得先开口:“你们的事,师弟与我说过了,如今魂魄还没换回来吗?”见陶晏文点头,她续道,“我正巧路过此处,所以师弟托我来给你们看看,二位可愿意行个方便?”
趁两人还在犹豫,她悄悄与鬼差密音入耳:“你可看出些什么?”
鬼差凝神看着两人的魂魄,没有破损亦没有受到禁锢,反倒是和身体相当契合。他一时间看不透,本来么,他就只是一个小小的鬼差,这种事情还是得问过幽冥司主再说。
“我看不出来,但他们二人没有生命危险,待我回去问过幽冥司主再说。”鬼差停顿下,挠了挠头发,“反正还死不了,先这样凑合着过些时日也无妨,司主事务繁忙,未必有这个空管他们。”
沈时琢磨着这话有几分道理,这事本就是他们惹出来的,性命也还在,对幽冥司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大事,甚至没必要多管。她安下心来,却听白茯苓问起狐妖的事。
“方才道长的师弟去追狐妖,不知可有何收获?”白茯苓抿了口茶,“狐妖那里有从我身上偷走的符纸,不知道长可有将符纸拿到手,若是拿到了,可否还与我。”
突然被问到,沈时一愣,旋即笑道:“师弟被狐妖所伤,如今在休息养生。符纸我确实见到了,不过被我悉数烧毁。我本想着这样的东西害人不浅,不若就此烧毁。你要它来作甚?”
白茯苓有些不敢置信,好一会才缓过神:“我原想看看可有能将我们魂魄归位的符纸,既然已烧去便罢了,大约这就是命吧。”
陶晏文冷哼一声,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睨着白茯苓嗤笑道:“你不是之前还说要找到恢复的办法么,这么快就放弃,还说不是在觊觎我的身体。白茯苓,我劝你最好快点收起你的这些小把戏,请两个人来陪你演戏多浪费钱。只要你能把魂魄换回来,我可以给你三百两。若是你觊觎我陶家的家产不肯换,就别怪我不客气。”
白茯苓轻笑道:“我无意间听他们说起你以前的样子,什么聪明绝顶,什么温和儒雅,我倒是有一点也没看出来。还是说,换到我的身体里你就装不下去了?”
眼见二人又要吵起来,沈时劝阻道:“二位先停一停,有什么事等会再说。我与师弟过两日就会离开,没法再帮忙了。二位没变回去之前可以用障眼法骗过这里的人,等什么时候魂魄换回去,就可以解开术法。”见陶晏文又要开口,她急忙打断道,“二位慢聊,我还要回去照顾师弟,就此告辞。”
说罢,沈时匆匆撑伞离去,也不管后头的人作何反应。她无意间被卷入这桩麻烦事,如今也算是给他们一个交代。还剩下身边这个狐妖的魂魄,鬼差说她的身体还活着,那将她放走让她自己去找自己的身体便好。
狐妖面无表地站在伞下,沈时觉着有点怪异,从进米行开始,狐妖便格外沉默。是以她方才也忘了狐妖还在,狐妖是施术的人,应当也晓得这样的术法如何解除。
山脚的树荫下,另一个鬼差牵着绳索朝沈时招招手。时辰不早,鬼差还要去别处带魂魄回幽冥司,他解开绳索同沈时告别,带着傅云微的魂魄飘往远处。
沈时眼睛尖,瞧见狐妖眸中泛起泪水,眨眼之间又恢复过来。她一时没注意,脱口而出问道:“你不是说他害得你险些丧命么,为何还要为他感到难过?”
胡姝笑着问道:“是啊,为什么呢……”
沈时直觉得她不想说,便将话题一拨:“方才那两个人你应当认识吧,你拿了她的符纸,又害她和不认识的人魂魄互换。你可晓得如何解开他们身上的术法?”
沉默片刻,胡姝低声道:“不晓得,也解不开。先前我以为那位姑娘和害我的人是一伙的,后来发现是误会一场。魂魄互换的符纸本有两张,但剩下那张早已被我毁去,所以只能听天由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沈时叹息一声不再追问,转而提起狐妖身体的事。离魂之术很危险,若是长期脱离本体,必要有不少的灵气供养。沈时不晓得胡姝把自己的身体藏在哪里,便放她离开让她自己回到身体里。
胡姝问道:“你就不怕我再对其他人动手?”
沈时凝神思忖半晌,嘴里蹦出四个字:“干我何事。”
她又不是一个爱给自己找麻烦的人,胡姝往后要做什么跟她没有关系,真做了什么害人的事也有别人去管。毕竟她还没闲到一直盯着一只妖防止她作恶,行善也是要有度的,别总吃饱了撑着给自己沾惹是非。
胡姝藏身体的地方其实里土地庙不远,就在半山腰的一个山洞里。沈时没想到这里会有一个山洞,她曾绕着整座山走过几遍,都未发现过有这么个地方。
山洞里头挺宽敞的,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洞府。里头有个小水潭,飘着几朵莲花,几块六边形的石块从岸边铺到水潭中央。石块上刻着图案,有点像是玄鸟,每一块的模样都不同,沈时没全辨认出来。
身体被胡姝藏在水潭对岸的石床上,她取回身体便匆匆离去,沈时都没来得及喊住她。此处很是怪异,沈时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