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盖子盖着,屋里的香味越来越浓,青年屏住呼吸不说话,等着眼前的少年被香晕倒。他心想,少年离熏香很近,又过了这么久,应当很快就会倒下。
可等了许久,少年依旧端坐在圆凳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青年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他垂眸看着蹲坐在床边的白狗,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他慢吞吞道:“我没让人把你唤来,是他们自作主张。”他深吸口气稳住情绪,“道长既然将我唤醒,就出去找他们领赏吧,我还要休息,烦请道长快些离开。”
沈时沉吟片刻,忽然问道:“你想用这香来做什么?把我迷晕,然后呢?”她停顿下,手指轻叩着桌面,“方才我听人说,少东家以前不是这样的性子,见到那位胡姑娘就变了个人,还猜少东家是被什么邪祟附身了。”
青年的脸色微变,沉声道:“我对胡姑娘一见钟情,哪来什么邪祟,道长莫要听他们胡说。时候不早,请道长快些离开。”
沈时颔首带着大白往门口走,她撤去结界,伸手敲敲门。房门打开,方才带路的人就站在外头,沈时笑着伸手示意那人给钱,见他一动不动,便出声提醒道:“你们少东家让你们给钱。”
里头传来青年的声音,那人才取出个钱袋给她,估摸着就几块碎银子。沈时收好钱袋回到街上,她脑袋里琢磨着方才的异样,那位少东家确实不对劲,就拿对着她的态度来说,就不大一样,不过倒是都怕狗,甚至这回表现地更明显。
沈时听到身后细碎的声响,咬下最后一个糖葫芦,凝起灵力把竹签往后掷去。她转过身看到一个姑娘,模样有些眼熟,可她记不大起来。
姑娘怯怯道:“道、道长,我先前和道长有过一面之缘,道长……”见沈时面无表情,她咬着牙,身子摇摇欲坠仿佛受了天大的打击,“道长,我娘先前问过道长的八字。”
这下沈时想起来了,是大娘口中的胡姑娘,被少东家害得没有媒婆说亲怪可怜的。沈时脸色稍稍缓和些,问道:“姑娘找贫道有何事?”
胡姑娘咬着唇欲言又止,羞于开口,她抬眸看了看沈时,又急忙垂下眼眸,面上飘起两朵小红云。这样子看得沈时忍不住浑身一哆嗦,直觉得这姑娘后面说不出什么好话。
“我、我想请道长帮个忙,假装与我定亲,骗一骗陶晏文。待他死心,我就离开镇子去别的地方。”她停顿下,双眸水盈盈地看向沈时,软声道,“只是假装,不会拖累道长的。只要我能找到定亲的人,他就不会再与我纠缠的。”
沈时扯扯嘴角,她虽化成少年的模样,但内里还是个姑娘家,被人说这样的话,本来心大也不觉有什么。可这位胡姑娘的眼睛不大安分,想着对她施术,这就不能忍了。
她笑道:“胡姑娘芳龄几何?”见前面的人愣住,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便又加深些笑意,愈加温和道,“我如今才十五岁,谈婚论嫁尚早。且我是修道之人,答应过师父还立下誓言这辈子都不会娶媳妇。姑娘还是找其他的人吧,再不济可以往更远的镇子上跑的。”
胡姑娘一下愣住,她很快又露出笑容:“啊,我也不过十五,只是假装定亲,不会真让道长娶我的。”
沈时弯腰抱起大白,叹息道:“姑娘何必来骗贫道,大娘说你早就过二八了。何况,姑娘有这个心,贫道却没这个胆,修道之人最忌讳的就是染上这样的因果。姑娘的姻缘贫道没法帮忙,告辞。”
说罢,她脚底抹油似的逃跑,带着大白回到街上,匆忙收好自己凳子同大娘告别。她寻了个隐蔽的地方隐去身形变回原貌,顺手将大白的身体也变小些,免得等会让人看出端倪。
她抱着大白,买了三笼汤包几样小点心,觉着不够吃便又买了糯米鸡,瞧见有糖炒栗子,又买了许多。若不是瞧见胡姑娘出来转悠,她还想再买些别的。
与胡姑娘擦肩而过的瞬间,沈时察觉到她周身的气息躁动了一瞬,她的目光冷漠,和对着少年模样的她完全不一样。她勾了勾唇角算是打个招呼,胡姑娘没理她径直离开。
沈时收回目光,哼着小曲往山上走。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越走越快,转而又绕道山下。借着与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隐去身形,她捏诀化出一根树枝踩在树枝上往山上飘。
一个两个都不省事,惯会使些小计俩。
沈时回到虚无境里,见君九躺在躺椅里,他脸上盖着一本书,说话时声音有些闷:“山下又发生什么糟心事了?”
她将大白放下解开它身上的术法,道:“被姑娘家追着定亲,算不算糟心事?”她停顿下,叹息道,“先不提这个,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边吃边说。”
君九拿掉书卷走到石桌前,桌上摆着好些东西,沈时捏起块点心咬了口,甜丝丝的倒是不腻。她想起先前的几桩事,还未开口又叹息一声,脑袋有点乱不知从何说起。
待她理清思绪,与君九细细一说,君九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他咬着栗子,嫌弃道:“你这样的,还有姑娘找你定亲,她也是下的去手。”
这话其实已是颇为委婉,他就差直白地说出不要脸三个字。
沈时赞同道:“可不是么,我也觉得她的脸皮厚,不过后来我发现不对劲,她身上的气息不太对,很紊乱,有凡人的气息,也有妖的气息,但是好像被什么东西遮盖住了。还有那个叫陶晏文的米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