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萧的手脚很麻利,已经在元祯的卧室旁边又收拾出了一间厢房,被褥皆是用的元祯的。
哥哥一直住在书院里,院落虽说一直都有人打理,但这些床单被褥都放了许久。
而这厢房长期闲置着,极少通风散气,有一股子陈年旧味。
“竹萧,你去我院里找细叶找两套新褥子过来,把这屋里和哥哥屋里的都换过。再让取一个香炉,要檀香。其余人把门窗全打开通风!”
陆行舟长在皇觉寺,想必最闻得惯檀香了。
竹萧动作快,很快到蓁蓁苑跑了个来回。细叶这丫头倒聪明,挑了两套最素净的送过来。
换好了床单被褥,元宁又指挥着下人改了改屋里的陈设布置。
等到香炉缓缓升起了青烟,元宁闻了闻,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她平日里用的檀香都是混了其他香料的,不过一时之间也拿不出寺庙中那样纯粹的檀香。
想那陆行舟毕竟不是和尚,不至于那么苛刻。
元宁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不知不觉天色转暗,细叶过来催饭了。
想到没有给陆行舟留饭,她赶紧写了一张两荤两素的家常食单,让竹萧送到二房的小厨房去。
细细计较起来,上辈子陆行舟请她住了大理寺的牢房,这辈子她却得拿出招待贵宾的礼仪接待他,真是亏得慌。
假如这辈子没逃过宿命,仍旧走了前世的老路,进了大理寺的牢房,或许,陆行舟会看在她今天倾尽地主之谊的份上,给她一点优待。比如,安排一间安静的牢房。
胡乱感慨了一通后,元宁这才赶去正院同家人用晚膳。
“这是给娘的吗?”元宁托着下巴问。
“就你机灵。”元慈嗔她一句,从荷风手里接过一个五彩莲纹食盒,小心的把桂花糕放进去,嘱咐荷风送到正院去。
除去送给龙氏的糕,余下还剩了许多,姊妹两个一合计,便决定给各处的姐妹都送去一碟。
这样元柔一盒、元惠一盒、元淳一盒,饶是这样,也还有剩。
元宁想了一下,吩咐丝绦寻了个简洁大方的食盒,包了几块桂花糕给盛元康送去。
“他害得你落水,该是他给你送糕赔罪,怎么反是你给他送去?”元慈对元宁落水一事依旧耿耿于怀,见她还给盛元康送糕,顿时看不下去了。
元宁不以为意,“左右都吃不完,送给大哥一碟又何妨,我如今已经好了,他却还在病中,何必还计较,况且上次他已经当面赔过罪了,还送了东西。”
想起那只草编的手环,元宁不禁莞尔。
元慈见她这般,心下倒也欢喜。
自己的小妹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因着不爱读书,沾染了不少她素来不喜的内宅女子小家子气,如今见她心胸开阔,对盛元惠、盛元康都毫不计较,也是真心为她高兴。
忙完了桂花糕的事,姊妹俩才发觉肚饿,忙叫荷风摆饭。
等到丫鬟摆好了四小果碟,便端上来整只烧鹅。
元宁和元慈互望一眼,都有些惊讶。
吃鹅可是一件奢侈的事,虽说很多士大夫家里都专门养鹅,但盛府一向保持简朴,烹饪上也追求清雅,只有宴饮的时候才会吃鹅。
“夫人说两位姑娘今日学做点心辛苦了,特意加了一道菜。”荷风见状,便上前解释道。
除了烧鹅,别的还是元慈吩咐下去的三道菜肴和一品鲜汤。
“荷风,你去取一壶菊花浆来。”
“是!”荷风应声退下。
元宁望着姐姐,狡黠的问:“上次娘不是把你的私藏全都收走了吗?怎么还有?”
“妹妹难道没听说过狡兔三窟吗?”
姐妹俩一起相视一笑。
既然佳肴有了,美酒有了,元慈索性让丫鬟们换了一张应景的桌布,又点了灯笼放在桌上。
元宁让丫鬟们都退了出去,只剩下姐妹两人对酌,一边品肴,一边对酌,此时皓月当空,实在是惬意极了。
待到两个人的面颊上都浮上了红晕,元宁才放下了筷子。
“姐姐,有句话我……”
“直说就是”
元宁微微点头,“今日在卫国公府,姐姐跟谢家外亲近。”
她问的委婉,也不知姐姐会不会如实相告。
元慈自斟了一杯菊花浆,一饮而尽,目光定定,不知望着何处。
静默了一会儿,元宁往元慈的碗中添了一块肉,“姐姐别只顾着饮酒,这烧鹅若是凉了便不好吃了。”
“亲近又如何,那也是从前的事,往后便没什么关系了。”
元宁想起在园中遇见的时候,觉得两人的气氛还算好,难道是自己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见姐姐并不抵触谈论此事,元宁收起了小心翼翼,“我只问姐姐,可是心仪谢家大哥?”
元慈的面色沉静了下来,又是静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了口。
“谢檀那样的出身,心仪与否根本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