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庄主推迟了我们的行程,改为七日后再出发,一方面给已逝赤狼过个头七,一方面等烈风身体好起来。
我每天都去北院儿看望烈风以及慰问受伤的赤狼们,大夫的医术倒也不错,烈风恢复得很快,第三天便已下床活动。
黑羽白天跟着我,晚上惊鸿安排了人守在我门口,以防再有意外突袭。这些天有两次小规模的刺杀,但都被赤狼队挡在了外围,若不是黑羽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这吐谷浑人居然这么不依不饶。
很快到了启程的这天,天色微亮时,我们先去北院儿外的树林祭奠了已故者。华家庄园门外,七辆马车,十八匹满载货物的骆驼和二十六名身骑骏马的赤狼已经整装待发。
惊鸿带两名赤狼站在队前,华庄主和黑羽上了第一辆马车,我与静儿、董悠儿乘第二辆,伤势未痊愈的烈风和咏昌以及一个随队大夫乘第三辆,后面几辆马车上放得是日常用品和怕淋雨的货品。
华庄主怕我辛苦,在我的车厢里铺了厚厚的锦褥绣被,就仿佛女子闺中的绣床一般,十分舒适。旁边还有具小小的妆台和一个碧纱食橱。
甘州城外,裴矩已经在等候。十匹骆驼的货物和二十余名骑马的带刀侍卫也已经集结完毕。
华庄主带我给来践行的裴大人行了个礼,说道:“裴兄不是跟皇帝去恒山了吗?”
裴矩说:“为了给老弟送行,特意赶了过来,此次一去,路途遥远,为兄对华府前些日子遭遇突袭的事也有耳闻,为了给老弟一路保驾护航,特意为你挑选了些弓马骑射样样精通的亲信,以保你父女一路平安。”
“裴兄深情厚谊,老弟在此谢过,还劳烦兄长费心了。”华庄主并不推辞,拱手表示谢意。
裴矩手一挥,一个侍卫抱了一个箱子过来,“何必与我客气,老弟都是为我办事,这个箱子里装的是一些名贵药材,芊影身体不好,我着实有些担心,特意准备了些上好的补品良药,以备路上不时之需。”裴矩摸摸我的头说。
“芊影谢谢裴伯父的挂念。”我忙向他表示感谢。
“芊影,此次归来,你可愿认裴伯夫为义父?”他和蔼地笑着问。
“小女怎能有这等福气。”华庄主谦虚地答道。
我心里快速寻思,义父?看裴矩的年龄应该已有六十岁左右,而华庄主只有四十多岁,两人称兄道弟已属忘年之交,裴矩都快能当我爷爷了,这却想要让我认为义父,一定不是和华庄主感情好这么简单。
华家庄园在甘州一带已有一定势力,虽说华庄主与裴矩交情很深,但裴矩此举也是一石二鸟,一方面是进一步稳定关系,以华芊影为“人质”让华庄主能更尽心尽力地为自己办事;另一方面是华庄主一直不愿为官,裴矩在我这儿加上一层关系,其实也是在为华庄主今后在甘州,乃至西域各国有更稳固的地位。当然,对华芊影来说,能有一个当今皇帝面前的红人为义父,对其将来的发展和归属也是有好处的。最重要的是,人家开口了,你能拒绝吗?
“芊影不知上辈子修了多大的福报,才能有幸认裴伯父为义父,自然是荣幸至极。”我向他行了一个礼说道。
“好,那我就等你们凯旋归来。”裴矩说道。
拜别了裴矩,一路向北走了没有多久就进入了丘陵地带,在现代一向不晕车的我,也在马车的颠簸中晕晕沉沉,胃中不停翻腾。静儿帮我准备了一些止晕止吐的中草药放于香囊里,让我带在身上,我看董悠儿也很不适应这样的颠簸,面色有些苍白,便给她也分了几包。出了城区五十里地,我就忍不住下车清空了胃里所有的东西。
烈风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拿了热热的姜汤给我喝,又塞给静儿一包姜,让她切片贴在我的肚脐上。华庄主让惊鸿放慢些速度,不需要赶路。我回到马车上,不再想吃任何东西,晕晕沉沉地一直睡到下午。
马车外此时已是一幅丘陵起伏,气势磅礴的壮观景象。这是典型的丹霞地貌,在阳光的照映下,色彩斑斓,造型更是奇特:宫殿楼阁般的琼崖,仙女联袂的峰峦、盘膝静坐的石人,昂首远视的老牛,遍布山野的石羊……千姿百态、瀚海浪涌,可谓是神工鬼斧,看得我不禁赞叹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问过驾车的赤狼,才知道我们已经到了河西走廊重要的通道龙首山地段,这里是走廊平原与高原的过渡地带,过了这片山,海拔就会越来越高,就到了突厥的境内。
黄昏,我们走出了山岭地段,来到一个河西走廊的贸易集市,原本冷清的气氛一下变得热热闹闹。这里有很多驿站,专门为了往来的商队投宿和补给。华庄主吩咐今日不再赶路,就在此处歇息。我们来到一家较大的驿站,这里的房间早已准备好,我有些困乏,吃了些东西就早早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静儿正在门口扒着张望。
“什么事?”我揉着眼睛爬下床凑过去。
“小姐,好像是几个吐谷浑的人。”静儿答道。
我一听,一下清醒了,我们都已经离开甘州一日了,这些吐谷浑的人依然不依不饶跟了上来,真是穷追不舍啊。我轻轻打开门,发现黑羽持剑站在门边,旁边还有两个赤狼。
他见我露出头来偷看,瞪了我一眼,用口型对我说:“进去!”我怏怏地关上门,扒在门边偷听。只听华庄主站在二楼的客房门口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