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安静了一会儿,气氛瞬间爆发出来,有的人大呼小叫,有的人沮丧叹气,有的人直接落泪,众生相,像众生。
乡榜上没有虎子,理所当然,乡榜没有宋毓,不合情理。
虎子怒了,吼道:“为什么没有毓哥儿的名字?周夫子是不是瞎了?”
很多人都听到了虎子的话,居然有人诋毁周夫子,有人就要教训虎子,幸而林军上来解了围,带着宋毓和虎子走进东贡院,石头也想跟进去,然而他看到榜上有自己的名字,喜悦之情跃上心头,他忘记了跟进去,而是和渔桥村的少年们拥抱庆祝。
东贡院内,那根被虎子‘顺’走的石柱又回来了,这根石柱表面坑坑洼洼,完全不搭中门庄严的气势。但是周夫子没有换掉这根石柱,他也没有解释原因。
林军带着宋毓和虎子走进中门,中门内有一殿,殿内宽敞而空旷,乃是周夫子和主持乡试的官员阅卷的地方,殿内放着数张桌椅,周夫子站在孔子的画像前,背对着宋毓等人,手里拿着宋毓的卷子。
周夫子没有回头,低声道:“我有话要与宋毓讲,你们暂且回避一下。”
虎子想要质问周夫子的眼光是不是有问题,林军对虎子使了个眼色,带着虎子走出了中门。
宋毓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夫子,宋毓有信心上榜,因为他读了很多书,那些知识都刻在宋毓的脑子,从来想过会失败的一塌糊涂,他很不服气。
周夫子把卷子放到桌上,认真的说:“第一场,你选《周易》作答,引经据点,博大精深,观点新颖,令我叹服。第二场,你做一篇很规矩的作文,正是你规矩才显得不规矩,但是问题不大。你的问题在第三场,这个问题错的很严重。”
宋毓翻出第三场的卷子,指着卷子,说道:“我的错在哪里?麻烦你指出来!”
周夫子在卷子上画出很多的横线,“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你都说了。”
宋毓冷眼看着周夫子,寒声道:“如今大唐国力衰退,倭人都敢犯我国土,高官权贵却寻欢作乐,夜夜笙歌,我说的不对吗?我没想到周夫子这般迂腐,实在令我失望。”
周夫子看着卷子上的横线,道:“举人的卷子都会送到帝都审阅,要是被你说的权贵看到了你的卷子,我怕你到不了帝都。”
宋毓哑然,自己的卷子就是催命符,知道卷子内容的人越少,自己就越安全,周夫子用心良苦啊!
其实周夫子很满意宋毓的卷子,满意到手舞足蹈,可是……周夫子只能悲叹:“我心里很愧疚,我会向朝廷举荐你,只要我还活着,定不会让你埋没。”
宋毓摇头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暂时不想离开石岩乡,夫子不用自责,你没错。”
周夫子深深的叹息,向宋毓挥了挥手,宋毓告辞离去。周夫子颓然的坐到椅子上,静谧的殿内,只有声声的叹息陪伴着周夫子,直到黑暗的降临也未散去。
宋毓走出中门,抬头望着天空,内心的阴翳又增加几分,原来他心里的恨,从来都没有散去,张五牛劝不了宋毓,就像宋毓劝不了虎子一样。
“到底谁错了?谁知道呢?”
阳光明媚,几家欢喜几家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