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兰环视一圈,然后又看向县令大人。
可就连县令大人都选择沉默不语时,她便冷心一笑。
是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打了赵玉娇,跟赵玉娇有怨。
所有人都知道她被骂回了娘家,赵虎成没有去接。
所有人都知道,她指使了自己的亲弟弟去偷马。
可她就是不甘心啊!
明明,赵玉娇根本就不是她害的!
明明,害了赵玉娇又冤枉她做替死鬼的人就在眼前!
可是她却没有证据,一点证据都没有!
想到这里,杨春兰指着赵虎成道:“好,你说不是你做的是吧?”
“那你对天发誓,如果是你害的赵玉娇,那你就不得好死。”
赵虎成闻言,冷哼道:“你不必激我,我的性命算什么?”
“我可以用玉婉和玉安发誓,如果是我害了赵玉娇,玉婉和玉安不得……”
“够了!”杨春兰彻底死心地嘶喊了一声。
她怨愤凄绝地看着赵虎成,一字一句道:“你是清白的。”
“从头到尾,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马是我偷的,玉娇是我害的,是我用石头砸死了她,然后将她推下去的。”
赵虎成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在村民们对着杨春兰各种唾弃的时候,只听一道冷戾的声音道:“马是你偷的,可人不是害的。”
“什么?”杨春兰本已经抱着必死之心承认,却不想,最后亲口否定不是她害人的,竟然是县令大人?
唐绪宁看着错愕的杨春兰,再看着惊讶慌乱的赵虎成,伸手指着赵虎成道:“真凶是他!”
赵虎成惊恐地往后退了退,跪地道:“大人,赵玉娇是草民的侄女,草民怎么可能会害她呢?”
唐绪宁冷哼一声道:“杨春兰根本就不知道,伤害赵玉娇的凶器是什么?”
“可是你知道。”
“她与杨鹏午时偷走了马,半路就算走回来,那也是申时以后。”
“那个时候,赵毅光夫妇已经发现女儿迟迟未归,证明赵玉娇已经遇害。”
“刚刚你言语中妄自猜测杨春兰曾返回家中拿过凶器。试问,她在路边捡块石头好呢?还是偷回赵家拿把锄头好呢?”
唐绪宁说完,郭英在一旁适时地递上从地洞里带上来锄头。
杨春兰一眼就认出,那是家里的锄头。
只见她看向赵虎成,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非要诬陷是我害了赵玉娇?”
“原来,杀害赵玉娇的凶器,竟然是家里的锄头。”
“大人,民妇可以作证,这把锄头是我和赵虎成常用的,因为那把子松了,我曾削了木屑加固,大人可以验证。”
杨春兰冷冷地笑着,此事的反转,让她看到了反扑的希望。
唐绪宁检查了一下那把锄头,确实是用木屑加固过的。
将锄头扔在赵虎成的面前,唐绪宁厉声道:“你还不从实招来!”
周围的村民们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目光惊疑不定地望着赵虎成。
赵虎成的脸一下子变得扭曲,可他强忍着,匍匐在地,出声辩解道:“求大人明查,是玉娇不小心摔下去,草民用锄头去拉她,结果那地洞口太滑,连草民都差点摔了下去。”
“无奈之下,草民这才放开手,玉娇是自己摔下去的,并不是草民杀害的啊!”
“哼!休要狡辩!”唐绪宁呵斥道,他对赵虎成的忍耐已经到了极致。
如此恶徒,杀害侄女,嫁祸妻子,竟然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昨天找人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刚刚本官问罪杨春兰的时候你怎么不提?”
“你杀害赵玉娇,诬陷杨春兰,简直罪无可恕。”
赵虎成的脸色青白转换,目光里也有了垂死挣扎的崩溃。
可他在这神经紧绷,绞尽脑汁想要脱罪的关头,他突然想到,赵玉娇确实不是他杀了以后扔下去的。
而是,摔下去的。
“大人,草民可以对天发誓,真的不是草民杀了赵玉娇。”
“她是自己摔下去的,草民只是没有拉住她,可又害怕大哥知道以后,误会草民是故意报复,所以这才不敢说真相的啊!”
“大人可以给赵玉娇验尸,她一定是摔死的,或者是那锄头与她一同掉下去以后,砸在她身上砸死的。”
“但那绝不是草民故意谋害啊?”
赵虎成激动地辩解,还跪着挪动,想去抓住唐绪宁的裤脚恳求。
唐绪宁甩开赵虎成,冰冷的目光直视着赵虎成道:“从头到尾,本官说过赵玉娇被杀死了吗?”
“本官说她被害了,可本官没有说过,她人已经被害死了。”
“赵虎成,既然人不是你杀的,你何以断定赵玉娇已经死了?”
唐绪宁说完,赵虎成已经懵了。
他下意识浑身僵住,不敢置信地扫视着周围。
这一瞬间,四周的火把好像都燃烧在他的身上,滚烫,刺痛,夺目。
“她都摔下去了,地洞那么深,她怎么可能还活着?”赵虎成捏紧拳头,大声地道。
他不信赵玉娇还活着,所以一定是知县大人诈他的。
一定是这样!
赵虎成肯定地想,那双已经撑大的瞳孔,渐渐覆上一层深深的暗影。
可就在这时,只听一个他熟悉万分的童声弱弱地道:“二叔,我还活着的。”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是玉娇!”
村民们轰然而散,以为见鬼一样跑得老远。